南姝被人群裹挟着朝着城门走去,她脸色苍白得不像样,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这时,晏平枭的视线落在了一个瘦削的身影上。
那女子低垂着头,虽然一身粗布麻衣,却掩不住后颈那抹刺眼的雪白。
那个身形,他死也不会忘。
南姝盯着自己的脚尖,脑子里飞快想着该怎么办,可不等她想出什么,却见前面的人一个个散开,原本拥挤的城门前竟在顷刻变得空荡荡。
龙纹金靴踏在石板上,发出沉稳而清脆的声响,逐渐逼近她。
南姝闭上了眼。
“你别过来。”
她的声音太小,甚至还在轻颤,晏平枭置若罔闻,大步走到了她面前,想要伸手拽过她。
“别过来!”
南姝猛地后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小刀,直直地指向他。
她双目湿红,这一声几乎歇斯底里。
晏平枭停住了脚步。
空旷的城门前,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可惜,晏平枭只能从她的一双眸子中看到害怕、愤怒和绝望。
他喉咙有些干涩:“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不认我?”
“五年了,我等了你五年,为什么回来了却不愿意认我,棠棠?”
南姝紧咬着唇瓣,强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掉下来。
她嘲讽似的看向他:“我为什么要认你?”
“你已经害死我一次了还不够吗?为什么你这么阴魂不散一定要缠着我?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
南姝心绪慌乱且混沌,几乎是崩溃般的,将压抑多年的委屈和愤怒一并吼了出来:
“晏平枭,是你害死了我!”
“你功成名就,不愿我再当你身上的污点,我理解,你赏赐的那杯毒酒也是我自愿喝下的,我不恨你了。可为什么到了现在,为什么重来一次,你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你究竟还想要什么?”
晚风吹乱了南姝的发丝,她站在那里,身形摇摇欲坠,死死攥紧的指节用力到失了所有血色。
南姝想起自己在别院留下的那封信。
那封信于她而言只是释怀。
不论是离开还是死亡,沈兰姝都从未恨过晏平枭。
在她父母去世后,在西北的那些年,晏平枭是对她最好的人。
他教她读书习字,教她骑射防身,他们一起收养了棉棉,一起有了穗穗,他曾在危难时救她于水火,曾在每个雷雨天将她拥在怀中,也曾在西北苦寒之地种下一树树海棠花。
他们有太多好的回忆。
让她没办法恨他。
兰姝是自己不想离开的,死亡于她既是解脱也是让他安心,他安心了,穗穗便无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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