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就走啊?再坐一会呗!”王菊看出她生气了。
“不了,锅里还烧着水,今天我们家的人都要洗澡,赶早些,待会他们扫雪回来,肯定也是满身臭汗,洗个澡,人也舒服些。”
“这么冷的天,还洗澡啊?我的天,你也不怕把孩子冻坏了。”
“对啊!这天脱衣服都困难,孩子也小,万一冻坏了,可有你受的。”
“洗啥洗呀!我们一个冬天也不咋洗澡,也就过年前洗一下,平时根本不洗,又费水又费柴火。”
“我们都是,要实在受不了,弄点水擦一下,每回冬天,我最爱干的事就是搓泥,我家祁福也是,他每次训练回来都是一身的臭汗,那个味儿,那个灰,尤其是那又臭鞋,我跟你们说,夜里耗子跑出来,都要捂着鼻子走。”王菊把这事当成笑话说,最后又指着身边的女儿,“我家妮儿头上最近长虱子了,你们谁家有篦子,我得给她篦一下。”
除了江月,杨秀枝也受不了,就连何巧莲也往旁边挪了挪。
在这一点上,她们三个意见绝对一致。
杨秀枝道:“你们家养了好几条狗,晚上狗也待在屋里,大孩孩子都不洗头,床单被子枕头两个月都不洗,都包浆了,能不长虱子吗?”
“虱子传染,一个人有,全家都得有,哎哟!我怎么觉得我头上也痒痒的。”何巧莲一想到自己头上藏了一窝虱子,啥想法都没了,只想回去洗头。
王菊毫不在意,“你们就是矫情,多养几只虱子跳蚤,又不花钱,洗澡多费柴,这冰天雪地的,上哪搞柴火去。”
他们烧的柴,都是之前她每天带着孩子出去捡来的。
我妈来了
江月本来都要走了,听到他们讨论烧柴,忽然脑子一转,“如果可以烧煤的话……”
刚开个头,王菊就高声否了。
“柴不要钱,烧煤多贵,花那钱干啥?大妹子,你不是这点苦都吃不了吧?等明年开春,咱们一起去捡柴,我带着你,多大点事儿。”
杨秀枝皱眉,“你又忘了,她怀着孕,明年哪能跟你一起去捡柴,你自己活的糙就罢了,可孩子总得弄的干净一点,多讲卫生,预防传染病,这也是政策,不是你想咋整就咋整,听我的,回去烧水给孩子洗澡洗头,衣服也要换,家里被子什么的,挑个好天,拿到外面晒一晒,杀菌消毒!”
江月临出去之前,还听王菊不耐烦的应下。
江笙表情也不对,“姐,我觉得我头上也痒痒的,而且刚才我凑近她家妮儿头上看了,好多虱子蛋,家里养小动物最容易染虱子,我以前也长过,所以我把头发剃了,一了百了。”
江月也是同样的感觉,“哎哟!在帝都住了一段时间,我都把这茬忘了,走走,回去就洗澡洗头,我有洗发水,用一用,再弄点醋泡一下,叫小六也洗,被子什么的,拿到院子里掸一掸,再拿醋熏一下。”
这事本来是随口那么一说,结果开会回家之后,所有人都把自家孩子拽过来检查了一遍。
能像王菊那种毫不在意心态的人,毕竟是少数。
结果就是,所有人都开始烧水给孩子洗澡,男孩子剃光头,女孩子剪短。
剪头发的事,又落在何巧莲头上,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还一学就会,就这剪头发的手艺,也跟国营理发店的理发员,差不了多少。
别人怎么样,江月是不管的,但自家的卫生,肯定要做到最好。
买煤的事,也被她提上日程。
没钱咋办呢?
那就用别的东西换。
她住在部队家属院,
天黑时,几辆老解放大卡车,开进军营大门,是外出扫雪的队伍回来了。
顾政委他们先后都回了家属院,就连祁福也有说有笑的从江家门口经过。
江月抱着刚刚洗干净的女儿,站在廊檐下,院门开着,看着不断的有人从门口经过。
“你爸怎么还不回来。”
郑小六也蹲在边上,“兴许是开会呢吧?要不然我去找一下?”
“找他干嘛,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小杰呢?”
郑小六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儿呢!”
江笙把多余的柴撤出灶膛,再把灶膛封上,饭菜都做好了,就等着陆景舟回来开饭。
又等了一会,外面太冷了,江月把女儿往小六怀里一塞,“我出去看看。”
孩子刚放到一半,就听见关杰欢喜的惊呼声从外面传来,下一秒,他就奔进院门,“江姨,我妈妈来了。”
江月一愣,“你妈妈?赵姐吗?她怎么突然来了,人在哪?”
“在卫生队,陆叔叔让通讯兵传话,说我妈在那边做检查,陆叔叔还让,让咱们先吃,不用等他了。”关杰说的又急又快,眉飞色舞,许久不见的活力又回来了。
江月看了眼天色,“江笙,你把饭菜装上两份,我去卫生队看一下。”
江笙迟疑道:“外面很滑,还是我去吧!”
“我去我去,江姨,我可以去送饭,我也想妈妈了。”小少年情绪瞬间低落,嘴巴也不自觉得撅起来,甭管他多早熟,也只是一个孩子。
江月拍了下他的肩膀,“咱俩一起去,小六,你跟江笙留在家里,我们去去就回。”
“要不还是我去吧!你怀着孕呢!”
“没事儿,雪地走着走着也就习惯了。”
外面风雪停了,今天的天格外阴暗。
江笙晚上熬了稀饭,郑小六从老乡家里掏到麻豇豆,这是南方用来煮稀饭必备的东西,煮出来稀饭颜色十分好看,粉粉的,再用小火慢熬半个小时,柴火灶是最好了,这样煮出来的稀饭,粘稠软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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