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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王厂长喘了口气，目光扫过周围被贺铮吓得不敢吭声的人群，最后又落回赵玉梅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野鸭蛋，是人家温书瑶同志，在荒郊野外，冒着被迷路、淹死的危险，一颗一颗找回来的。”

“小鸭苗，是她日夜守着孵化箱，像照顾自己孩子一样，精心伺候着。”

王厂长的声音拔高，“这些小鸭子，是温书瑶的心血，是她对厂里、对大家的贡献！”

王厂长指着赵玉梅的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温家的别墅之所以被查封，是因为温老先生死于火灾，厂里调查他的死因，暂时将他的住处封锁。

温书瑶跟周硕前脚退婚，你们两口子后脚就写了断亲书。你们就没想过，温书瑶以后该怎么活下去？

人家温书瑶同志研制出了营养粉，你们两口子舔着脸跟她要配方。看别墅退还给她了，又闹着要住进去。

你们到处散播谣言，重伤诋毁一个女孩的清白的时候。她在家里面，日夜不休、精心培育着这些小鸭苗。”

“厂里的人都知道，温书瑶同志在自家别墅里培育鸭苗。我以及厂里的领导们跟贺团长一样，经常出入温家，是察看温书瑶同志的工作进度。却被你们这些长舌妇，歪曲事实、造谣生事。”

王厂长噼里啪啦的骂完，累的双手叉腰，喘了半天的气。

名单上的几个人，刚才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此时被王厂长骂的都抬不起头来。

只有赵玉梅，一脸愤慨，梗着脖子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贺铮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看着赵玉梅那张嫉妒愤恨的脸，他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想知道凭什么不给你？”

“答案很简单，你、不、配！”

挣钱养鹅祖宗

赵玉梅愤恨的回到了家，气的狠狠将搪瓷缸子摔在地上。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赵玉梅胸口剧烈起伏，眼睛赤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那个小贱蹄子！她算个什么东西？！啊？！捡了几个野鸭蛋，孵出几只毛都没长齐的破鸭子，就敢骑到老娘头上拉屎撒尿了！”

“公告！她还敢贴那么大一张公告！让全厂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呸！下作胚子！跟她那个早死的妈一样，都是祸害！”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芳菲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车间高强度劳作加上长期吃不饱，让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灰败的菜色。

她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碎瓷片和泼洒的茶水，眉头厌恶地蹙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妈，你又发什么疯？”林芳菲的声音有气无力，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烦躁。

她径直走到那张漆皮剥落的旧木桌旁，拿起印着大红双喜的搪瓷缸子，“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大半杯，冰凉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才勉强压下那股抓心挠肝的饥饿感。

“我发疯？！”赵玉梅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女儿，“你瞎了？！没看见那大字报？！没听见厂里人怎么戳我们脊梁骨的？！你爸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那死丫头就要骑在我们娘俩脖子上拉屎了！她温书瑶能耐！能捡野鸭蛋能孵鸭子，还告诉全厂谁都可以给，就是不给咱们！这不是打脸是什么？！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林芳菲放下杯子，凉水暂时缓解了饥饿，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憋屈和怨恨。

“那你想怎么样？”林芳菲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麻木，“去厂部闹？像上次那样被贺团长一句话噎回来？还是去砸了温书瑶的门？然后被她告到保卫科，把我们全家都抓进去？”

“我……”赵玉梅被女儿问得一噎，随即那股邪火又冲了上来，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子都跳了一下，“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吃香的喝辣的住大洋楼，我们娘俩在这挨饿受气？！下午车间你别去了！请半天假！”

林芳菲愕然抬头：“请假？干什么？”

赵玉梅三角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咬着牙根，一字一顿地说道：“去郊区！她温书瑶能捡到野鸭蛋，我就不信我赵玉梅捡不到！我就不信这老天爷只向着那个小贱人！咱们也去芦苇荡！挖地三尺，也要找出点能换吃的的东西来！”

与此同时，温家别墅。

温书瑶刚踏进玄关，肚子里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咕噜声。

她熟练地从挂在门后的帆布包里摸出一个煮鸡蛋。剥开蛋壳，三两口吞下，温热的蛋黄勉强压下了胃里的空虚感。

她又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厂里给的另外两项奖励：一张崭新的十元纸币，还有两张加起来二斤的粮票。

温书瑶走到后院临时搭建的鹅棚边。两只被命名为“大白”和“小白”的中华白鹅幼雏，正伸着嫩黄的脖子，对着食槽里所剩无几的碎菜叶和麸皮。

“唉……”温书瑶看着手里那点可怜的粮票，再看看两只张着大嘴、食量惊人的小祖宗。

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点粮食，还不够你俩塞牙缝的呢……”

养鹅两天，她终于深刻体会到了贺铮当初那句“饿死不养鹅”的至理名言。

这俩货，简直是行走的碎钞机！不，是碎粮机！

小鸭子还能吃点草、水藻对付对付，这大白鹅，嘴刁得很！麸皮勉强能入口，但最爱的是实打实的粮食，是玉米碎！

这俩货一天的口粮算下来，比她温书瑶自己吃得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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