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山云转念一想,许荞说的也有道理。人类从落地新源星便奉行一切以生存为先的理念,新生署的基因优化也是如此做的。如果想让人有野兽般的意志,就必须接受性格上可能存在过刚易折的问题。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有什么需要的就找邱茂。”
许荞找邱茂要了一份名单后便出了办公室,突然想起刚才走得急把外套落在了军械所。
她走在无人的走廊里,越走越慢,失落渐渐取代了愤怒。如果是纯粹的战斗,她绝不会退缩,可是面对人心这把无形的刀,她必须尽快学习怎么武装自己。
重回军械所门口,许荞一进门,竟正好碰见了威尔带着梁冰来军械所参观。
好不容易稳定的思绪又瞬间被打乱,许荞下意识捏着门框,捏到指骨发白。指尖的疼痛抵消了愤怒,才没在表情上显露太多。
“许荞!你来啦!”梁冰看见许荞,十分高兴地朝她挥手。
许荞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梁冰拉着她的手说:“威尔给我讲了很多机械制造的知识,怪不得之前听你说他是你见过的最棒的老师,他真的好厉害。”
许荞看到梁冰这么高兴,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这个红娘当的和做了亏心事没什么两样。她想马上就拉走梁冰告诉她威尔究竟有怎样的心机,可如果梁冰对威尔的态度突然变了,说不定威尔会察觉到什么。
许荞只好强颜欢笑道:“你不是在无人机工作组每天都挺忙的吗?怎么还有空学这些?”
“天天盯屏幕真的很无聊嘛。这都好几天了,巨狼都开始躲着我们了,一天也找不到几只。”
威尔给梁冰和许荞各倒了一杯温水,继续耐心地给梁冰讲解。
许荞默默走远了一点距离,靠在墙边观察。如果说威尔对自己是对后辈的照拂,不失威严,那么威尔对梁冰的态度的确多了些男女之间的温柔。
一个心机如此深重的人,真的会认真对待感情吗?
许荞半天没说话,威尔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若是在平常,许荞早就对这些新设备问这问那了。
“怎么了,荞?”威尔转过身问她,“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许荞连忙扯了个她最常用的借口,“没什么,就是每天关在基地里太无聊了。”
威尔对这个理由几乎没有思考便相信了,这对于许荞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习惯。
“应该过不了几天就有需要外出的任务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派你去。”
许荞含糊地应了一声,悄悄拿了外套溜走了。
如果说威尔对许荞曾经的性格了如指掌,那么同样了解威尔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极度自信。
最早在军械所任职时,威尔做好的东西他自己从不检查,起先同事们还想拿着他做的设备吹毛求疵,可是竟真一点毛病挑不出来。后来经他手调教的护卫,也比其他人教的提升得更快。
人一直走得太顺就会忘记小心看路,许荞相信只要她能装得和从前别无二致,就能骗过威尔。
许荞收拾好心情,按照邱茂发给她的宿舍名单,找上了莱雅的门。
不能骂人,不能骂人,不能骂人。
许荞在心里默念一万遍,抬手敲响了房门。
没等几秒,莱雅就从里面打开了门,一看见许荞的脸,莱雅立刻就要把门关上。
许荞“啪”的一声掰住了门边,用力向里推开。
门板差点砸到莱雅脸上,莱雅连忙后退了两步,怒道:“你干什么?”
许荞瞪了她一眼,关紧了身后的门,不让屋里的声音传出去。
莱雅瞬间没了底气,她确实打不过许荞,声调直接低了一度:“有话好好说啊……”
许荞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抬眼问道:“有人让你伏击的时候不开枪,对吗?”
许荞的语气是如此的笃定,莱雅连矢口否认的必要都没有。莱雅甚至有些庆幸许荞不是来寻仇的,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许荞的怒火。
可莱雅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将实话和盘托出,见许荞并不急躁,她也坐到了床上,和许荞无声对峙。
许荞没时间和她打哑谜,直接威胁道:“不说话我就让人把你调出护卫队!”
莱雅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任你找谁都不可能把我调走!”
“哦?”许荞挑眉,“那把你调进护卫队的人职位一定很高吧。让我猜猜,护卫队队长都不够格吧。军械所?还是你一个觉得会是下一任首长的人呢?”
莱雅被许荞盯得背后发毛,人狠到一定地步,眼神都能当刑具。她没底气地说:“你到底想问什么?”
“如果我说你早就应该在护卫队呢?比如说……五年前?”
莱雅愣住,没想到许荞会这么说。
“你也许只记得五年前的射击比赛输给了我,却忘了你那天的状态有多差吧。”许荞收了自己锋利的眼神,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你那天有没有吃别人给你的东西,或者是喝的?”
莱雅一下子掉进了回忆,那天她的出场顺序很靠后,眼看着许荞在同学们的欢呼与簇拥下回到休息区,她站在原地手脚发凉,脑袋发热。
回忆继续倒带,那天她刚进射击场时的确有些紧张,有人给她递了一杯水她就喝了下去。时至今日,她早就忘了那个人的长相。
她一直以为那天只是太紧张了,又或是太过介怀许荞的成绩,才会状态越来越差。
“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
许荞没有回答莱雅的问题,而是反问:“是谁向你让你任务时不开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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