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携青抬眼,双眸凝着一股死气,他随手捻诀,指尖聚起微弱的青光,眼见四周结界方成,不过一瞬,竟被另一道金芒轻易化解。
池荇瞬移跟前,逼问道:“宋携青,以你如今的伤势能挡住谁?究竟怎么回事?本君且问你,你与祝好可有夫妻之实?”
宋携青不语,凤眼阴晦地望着衣上污血,他神色不快,寸心窝火。
池荇见样,了然道:“若依凡人的年岁算来,你早及百岁,既如此,一个大老爷们在床笫之事上忸怩什么?你眼下未遇着心仪的仙子,为人时也不见与谁家小娘子结亲,宋携青,你守身如玉给谁看?”
“你昏睡了足足一日!人间已过一载,祝好只余两载短寿,而你,撑不过天界的两日!命薄之人素来缘浅,想来她今生也无姻缘,你又何必顾她?只待春宵一夜,你便可脱身,何况,此事本就因她而起!宋携青,你若这般耗下去,你二人,一个都别想活。”
池荇面色古怪,迟疑道:“你……莫不是断袖?再或,你可是有隐疾?阳虚?阴痿?”
宋携青闻言也不恼,他神情淡漠,仰身倒在茫茫的云雾中,“并非因她,只是我日来思清,我本就视生死漠之,百年前如此,眼下更是如此,身陨之后,不论化成风,还是幻化作雨露,皆不足为道,何况,我本就该死,我与祝好,皆是命薄之人,既如此,我死我的,她死她的,何必与天道苦搏。”
“你可记得,百年前,你为何应允我与父神以人神在世?”池荇思及彼时的宋携青,他一身傲骨落跪在诸神近前,不论以何为诱,他尽是一身死气,他不愿活着,甚至对‘成神’二字嗤之以鼻,直到父神唤出那女人的名氏,他的眼底才升起一丝浅淡的辉光。
池荇见宋携青的眉眼稍有动容,追问道:“父神替你寻得她的消息了,你不想见她?”
宋携青低笑,“人间百年,也不曾探得她的分毫,如今,我要死了,他却觅得她的消息了?你们当我是三岁稚子么?”
池荇化出一截枯枝,“宋携青,你当我与父神哄骗你?”他将其搡入宋携青怀中,“将你的神力引入枯枝。”
宋携青依言照做,只见枯焦的枝木隐隐泛着青光,眨眼间,枝头竟冒出一抹新绿,干枯的枝身亦在无声中变得莹润、饱满。
“它并非寻常的朽木,只草植类小仙方可使其复生,然九重天神祇之众,此等小仙数不胜数,不过,如今至少知她应是花神,父神会好寻得多。”池荇问宋携青,“可愿活了?”
池荇见他不言,只顺手披了件外衫,他问道:“你去哪?找祝好?”
“琴瑟宫。”
池荇压下火气,沉声道:“宋携青!什么时候了?你去琴瑟宫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是为求姻缘。”
宋携青懒洋洋地回:“祝好的命薄不可窥,姻缘能看吧?”
池荇:“月神远游未归!琴瑟宫只她的徒儿松樾,不过是个仙童,天资再如何出众,又有何用?等等,你看祝娘子的姻缘作什么?”
宋携青不睬他,一人行去——
作者有话说:放心,我们小宋那方面很行的()
第27章逢君
赋玉裁算是淮城小有名气的成衣铺,方至辰时,坊外已围聚好些小娘子,店小二站在外街,扯着嗓子吆喝:“诸位小姐莫挤,莫挤啊!赋玉裁今日买客盈门,若有赶时间的小娘子,可至新张的赋云裳瞧瞧!亦是我家掌柜名下的衣铺,做工与用料皆属上乘!每件只好不差!”
论及赋玉裁的掌柜,自然是祝好,此铺便是她一年前翻造新张的衣坊,犹记新铺开张时,祝好碰得满鼻头灰,开张数月生意不温不火,因着每月付与伙计月银的重压,她险些将住宅外赁,直至半年前,淮城首屈一指的琼衣坊被买客揭露以劣等面料充当上品,因此失却大批熟客,祝好名下的赋玉
裁方见起色。
琼衣坊的常客因失去处,祝好瞅准时机,千方百计推销拉客,小娘子们发觉赋玉裁不单款型不赖,用的布料也与卖价切合,祝好的成衣铺自此翻身,在淮城风生水起,她鼓足干劲,将此前转售的布行以两倍金赎回,于昨日更名为“赋云裳”重张。
赋玉裁卖价亲民,再则只售成衣,而赋云裳卖价偏上,不仅售成衣,也可承接特制。祝好寻思,既然第一家已在此城混得小有名气,是时候可以尝试将目光放在此城钱囊优裕的贵女上了,因此,不论依买客的要求,还是告知身量请祝好特制,抑或指派铺中的绣娘与缝工裁定皆可。
昨个儿新张此铺时,她未在赋云裳帮衬,而是忙于另一桩要事,依方絮因与铺中主事相告,来到赋云裳置衣的小娘子寥寥无几,祝好满腹狐疑,既有首铺打响名头,怎会闹个如此清冷的惨像?她深思一夜,也未能窥得其间的玄妙。
方絮因识破她的愁绪,上前宽慰道:“赋云裳昨日新张,常言道‘万事开头难’,赋玉裁不正如此?指不定啊,过一阵儿来此置衣的小娘子就把门槛踏破了,翩翩,往好处想,至少眼下我们不再因储金而发愁了,再怎么着,比起去年已顺风太多,你说是不是?祝掌柜?”
“你啊,身子不好,五劳七伤的,思虑又重,猴年马月才能将身子养好?可别赋云裳刚名扬,你这个做掌柜的就倒下了。”
祝好看过来,对她牵强一笑,“不愧是方解语花。”她言罢,借问:“几时了?”
方絮因不假思索道:“约莫巳时?”
祝好“噌”地一下站起,她低呼一声,风风火火地朝外奔去,人影儿方消,只眨眼的功夫,方絮因便见祝好自大敞的铺门处探出一只脑袋,“絮因,我去狱中一趟!若春生到了,你教他稍候片刻,或是……你帮着量量他的着衣尺寸!”
方絮因低低应声,近期因新铺务繁,竟险些将此事忘了,今日本该是祝岚香刑满释放的好日子呢。
赋云裳离刑狱不算太远,可祝好的身子骨儿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她方出赋云裳,绕过一条街,额上已是冷汗涔涔,她蹲伏在地,寻思着先缓上一缓,顺带瞧瞧可有车夫途径。
邻前支摊的茶商见是祝好,就手一杯温茶递上,“祝姑娘,又出外谈买卖?瞧瞧,满头汗!将就喝杯粗茶润润嗓?要我说,祝姑娘索性购一辆香车,再雇个马夫,岂不方便?”
祝好接过杯盏,她牛饮似地猛灌,边道:“不粗!不粗!好茶。”
祝好赞同他的法子,只她一直未得闲时购置,眼见自己如今的这幅狼狈样,的确应将此事提上行程了。
前边卖糕食的大娘道:“祝娘子,解解饥?可需用些云片糕?早上新做的喱!新鲜。”
一侧年迈的老妪插嘴道:“云片糕容易噎着,不若尝尝阿婆的凉糕,横竖尝个新鲜,分文不受呢。”
自从尤衍判刑,施家释清风谣原委,淮城百姓待祝好甚是亲善,她若走在街肆,少不得淮民向她寒暄问暖。
祝好笑颜推谢,恰见一辆车舆行经,她挥别在众,乘车行远。
商贩们眼见载着祝好的车舆拐入另街,方才起首侈谈。
“诶,你们说,祝姑娘这是去哪儿?怎的把自己弄得疲乏不堪?依我拙见,祝姑娘的身骨急需卧在软榻好生养着,这三天两头的在外奔忙,如何能好?”
“今儿个自是为她姨母!哎?你不曾听说?今日啊,本是她姨母祝岚香尽刑释狱,结果怎么着?祝岚香!杀人了!”
“我晓得!我晓得!害得是祝娘子的家父!说什么,以‘荑苓’入药作毒,林主薄,哦不,如今须尊称一声‘知府大人’,他已查明祝岚香十余年前的确行此腌臜事!还有人证!恰是她的老相好!此人曾在尤家任仆!你们说说,这种女人,尚未与自己的夫君和离,竟这般大胆!”
“嗐,不过也跟‘休妻’无二致了,她的夫君,正是祝娘子家父的胞弟,她杀的,可是他夫君的兄长啊!真真是血海深仇也!何况,自祝岚香去年入狱,也不见她夫君来探视啊!听闻他早就拾掇好行囊远避淮城!想来也是,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怎可不避?怎敢不避?”
……
刑狱一贯阴湿,祝岚香的囚房在深处,随着祝好深入,步履与衣料窸窣声惊起狱道的硕鼠,刑狱散出的秽气与森然的布景令她难以喘息,祝好扶壁歇息,片刻后,方才抬步向前。
不远处传来动静,紧接着,祝岚香着一身残破脏污的囚衣猛劲儿扑在牢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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