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威胁他。
这下子,不仅眼睫震颤,连心律都跟着飙了几下。
江亭遇悄悄抬眼看了我一下,又掩耳盗铃般缩回去,小声反驳:“咬耳朵是…是痒……”
看着他这副小媳妇似的做派,我生出一种永远拿他没办法的无力感。
江亭遇是天生的钓系,他总有办法让人无条件地宠着他。
算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顺着毛哄能咋的?
我回头看了眼他父母,嗯,虽然表情复杂,但没有挪地儿的意思。
果然,人的天性就是吃瓜看八卦。
幽幽叹了口气,我慢慢将怀里的人放倒在床上,然后顺着力道压下去,用身体将人锁住。
江亭遇没反抗,乖顺中带着隐隐的期待和兴奋。
“想什么呢!”
我不轻不重地拍了他屁股一下,无视他眼中浓郁的控诉,把枕头一个个堆放在他周身各处。
又把各种管子、线路理顺,然后侧身躺在旁边,一手垫在他后腰,一手捂住他的肚子,慢慢捋揉。
困意上涌,江亭遇呼吸渐渐绵长。
不想他带着疑惑入梦,在他彻底睡着前,我还是解释了一句。
“不是不生气,只是我已经把自己哄好了。
想着我的阿遇已经这么难受了,我要是再不顺着他一点、心疼他一点儿,他可怎么办呢……”
化疗的副作用是从江亭遇第二次化疗结束后开始显现的。
脱发、腹泻,加上升白针导致的骨痛、乏力。
他难受得撑不住晕过去,又被疼醒,一晚上翻来覆去。
心烦气躁,促使躯体化症状接连不断地发作。
又一次腹泻过后,江亭遇再也忍不住情绪,随手拽过枕头砸开帮他清理身下的护士。
他自虐似的揪自己的头发、扯呼吸机管,梁雅上前想要阻止,被他尖叫着喝退。
呼吸机管划伤食道,越来越的鲜血从他的口腔、气切口处流出来。
梁雅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一声又一声地哀求。
两个人一上一下,痛苦地对峙着。
我瞅准时机,从背后将人一把抱住,褪去他身下的东西。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抱着他坐到便携式马桶上。
褚聿站在另一头,人群的最后,隔空指导。
我学着他的动作,将手放在江亭遇的小腹,打着圈儿揉按。
水泄声响起的那一刻,江亭遇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倒在我怀里。
闭上眼睛,嘴唇惨白颤抖,呜咽声细密低弱,握着呼吸机管子的手也松开了,重重坠在腿上。
“没事儿的,阿遇不怕。”
我扯过一旁的凳子坐下,将他的两条腿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更严实地抱着他。
邹容沉默地端来一盆热水,拧干毛巾,仔细擦洗他身上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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