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早知道她嫁给你,把我生下之后会让她痛苦不堪,我倒宁愿自己从来不曾到过这世上。”
“从小你就对我不闻不问,未曾担过做父亲的责任,教导我的更多是萧天驰,比起你,他才更像是我的父亲。”
萧璟承的那张脸一开始看着与他还有几分相似,可随着这话,那张脸竟然有一半变成了萧天驰的模样,他的声音也变成了萧天驰的。
“萧天野,你抢走了吾爱,又害我受伤,抢走本该属于我的皇位,如今,你也是时候把一切都还来了。”
男人朝他缓缓抬起手中长剑,萧天野面目狰狞地怒吼:
“什么叫是我抢走的,这一切本就应该属于我!我是萧家嫡长子,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可为什么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夸你!我明明也不差,明明每次都能完成课业,为什么,为什么旁人的目光都总是放在你的身上!”
萧天野愤怒地大叫着:“我不服!我是你的兄长,为什么你什么都有了,阿娘还要让我让着你!”
“就连我做了皇帝,也总是有人说,倘若当年登基的是你就好了,他们都在为你惋惜,那我呢,我算什么!”
他双目赤红,恶狠狠瞪着面前的萧璟承:“你压根就不是我的儿子,沈灵蕴和萧天驰私通,你就是个野种、野种!!”
“太子,太子又如何,你别想越过我做大盛的皇帝,我才是天下之主,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下一刻,那柄剑就狠狠刺入他的胸膛,穿过他的心脏,将他钉在了龙椅上。
生命流逝的感觉清晰传来,萧璟承拔出长剑,缓缓擦拭。
“我身负紫气,是真龙天子,比你这个无耻窃贼,更适合当大盛的皇帝。”
梦境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可被一剑穿心的痛感还残留在萧天野的身体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梦就侵入了他的脑海中。
起初只是朦朦胧胧、难以串联的一小个片段,他也并不当回事。
但他留心观察了一番,发现萧璟承和萧天驰之间十分亲密,沈灵蕴和萧天驰也借着教导太子的缘由常常见面。
萧璟承遗传了沈灵蕴那冷淡的性子,又有沈灵蕴亲自教导,与他并不亲近,倒不如冯贵妃和萧亦瑄那般会讨人喜欢惹人怜爱。
久而久之,对这个儿子,他几乎可以说是厌恶了起来。
他不由得又想,萧璟承早早就被立为太子,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倘若压根就不是自己的骨肉,那他的江山,岂不是就要拱手让人了?
怀疑的种子就这么种下了,他就像入了魔一样,躲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梦境也就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最终也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次又一次地折磨着他。
“陛下,陛下?”
冯贵妃的呼唤让萧天野回过神来,对上女人温柔又担忧的脸,他拍了拍她,说道:“好了,朕没事了,不必担忧。”
“说起来,瑄儿那边怎么还没消息?他可给你传信了?”
冯贵妃摇摇头:“不曾收到过他的密信,不过陛下别担心,他素来办事稳妥,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两人正说着,外头传来内侍的声音:“陛下,娘娘,宣王殿下和仙师一起回来了!”
冯贵妃眼睛一亮:“说曹操,曹操到,陛下,这下你可安心了!”
萧天野站起身张开双臂,冯贵妃上前替他穿上外袍,正要向外走去,萧天野旋即又止住脚步,他转身走到柜架旁,从多宝匣中取出一个瓷瓶。
瓷瓶里就只剩下最后一枚药丸,萧天野毫不犹豫地服下。
感觉胸腹传来一股热意,整个人一扫方才被噩梦惊醒的颓态,变得精神奕奕。
把东西放回原位,他这才和冯贵妃一起大步向外走去。
行宫的正殿内,此刻萧亦瑄带着元启道人已等候在那里,屋中还有其他跟随在他身侧的大臣,都是萧天野分派给萧亦瑄的心腹。
“皇上驾到——”
随着宫人的唱喝,一道穿着明黄色龙袍的身影大步从偏门走了进来,身侧还跟着一个身段妖娆,风韵犹存的女子。
在行宫那张简陋的龙椅上坐下,下方跪倒了一片。
“儿臣臣等参见陛下!”
被人拥戴臣服的感觉满足了萧天野,他餍足地眯了眯眼睛,抬手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隆恩!”
以萧亦瑄为首,众人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等萧天野开口,萧亦瑄立即便道:“父皇,儿臣没有辜负父皇的嘱托,带人将津宁渠炸毁,儿臣离开之时,亲眼瞧见西江下游洪水泛滥,多处城镇都被大水淹没,彻底沦为一片汪洋,这才功成身退。”
身后,其他大臣听到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丝毫没有生起一点怜悯之心。
“儿臣还按着父皇的指示,派了人去往沧州附近的几个州府,他们会在那里大肆宣扬穆贼这些年所犯的罪过,百姓只要知晓他在位,天灾就会不断发生,必然会失去民心。那时,就是我等反扑,夺回京城的最好时机。”
萧天野大喝一声:“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杀伐果断,能担大任!”
“全是父皇教导得好。”萧亦瑄面带浅笑,仍是那副温文尔雅,不骄不躁的模样,但在那看似温柔的眉眼之间,能见到一丝和萧天野如出一辙的狠辣和算计。
做下了这么大的事,众人脸上都难掩一丝得色,不过也因为连日奔波流露出疲态,萧天野说道:“诸位为了大盛辛苦了,不过穆贼诡计多端,还不是高兴庆贺的时候,都回去好好休整吧,其他的事,三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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