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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第1页）

“小施主深夜到访，直白点出贫僧藏在屋内的真相，想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小施主，尽管直言就是。”

江眠从怀中取出那半块已经泛了白的袈裟，在怀海大师面前摊开，直视着他的双眸，道：“大师对这半块袈裟可还有印象？”

怀海大师瞳孔骤然一缩，他手指不易察觉颤抖着，拿起了那半块放在他面前的袈裟。

这是，这是……

他再次抬起头来，借着屋中的烛光，细细打量着江眠的面容。

江眠脸上涂抹着天黎藤，遮住了她原本的容貌，但她的眉眼，始终给人几分熟悉的感觉，似是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而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心中的猜测越来越明晰，他的手指也颤得越发厉害。

用力闭上眼，怀海大师念了一声佛号，万般感慨地说道：

“十八年过去了，当年的孩子，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看到他这副反应，江眠心中已经明了。

十八年前，娘亲和叶夫人被抱错孩子的事，果然和这老和尚有关。

冷笑一声，她说道：“大师一定也想不到，十八年前曾遇见的故人，如今会找到跟前来吧？”

怀海大师接受了现实，睁开了双眼，叹道：“也并不是没有料到，我已隐隐有预感，本以为只要躲藏在这里足不出户，就不会遇见，没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江眠面无表情说道，“十八年前，沧州水患，我娘和叶夫人为了躲灾来到了灵安寺。彼时两人都怀有身孕且接近临盆，在你这寺庙里同时诞下了两名女婴，我说得可对？”

怀海大师嘴唇颤了颤，应道：“不错。”

“我娘只是村妇，叶夫人贵为知府夫人，两人身份不同，诞下的孩子身份自然也不同，知府千金自然是要比村妇的孩子要尊贵的，理应有许多人看守才是。没想到叶夫人竟会在灵安寺内抱错，将一个村妇生下孩童给带回去当作亲生女儿那般养了起来。”

“而我娘亲。”江眠越说，面色越冷，“一个村妇，却误以为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因此而大受打击，丧失神志疯癫多年。”

“大师可知道，叶夫人为了灭口，明知我娘已经疯癫了，收买了她的亲弟弟和弟媳，要用砒霜将她给毒死？”

“大师可知，叶家抚养我多年，却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将我敲晕了绑上花轿，强逼我嫁给一个虐打成性的烂人？”

“倘若我没有逃走，如今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两条人命啊，大师这些年午夜梦回时，可曾想因为心有愧疚而惊醒过？”

怀海大师沉默不言，但手指转动佛珠的速度加快了许多，能看得出来他此时内心也并不平静。

江眠轻笑一声，面带嘲讽：“不如大师现在来给我解解惑，为何叶夫人会如此？当年叶夫人在灵安寺内抱错孩子，到底是阴差阳错，还是——”

她往前逼近一步，一字一顿：“心怀鬼胎，故意为之？”

“啪”的一声，怀海大师手中的佛珠断裂开来，珠子洒落一地，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怀海大师沉沉一叹，说道：“这一切，确实都是因我而起，我罪孽深重。”

江眠紧紧攥着拳头：“既然大师知晓这是罪过，还望大师将当年一切悉数告知于我。生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没有佛家人宽阔的心胸，我要为我娘和我自己，讨一个公道！”

沉沉一叹，怀海大师说道：“好，今日，我就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告诉小施主。”

一念之差

江眠坐在蒲团上，身侧是墨知章和黄狗，几人都在听着怀海大师将当年的事缓缓道来。

“十八年前，沧州连续下了快半月的暴雨，河面上水位连日上涨，沧州百姓从南一直往北退，可到处都沦为了一片汪洋。”

怀海大师苍苍疲惫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为了救下受灾的百姓，灵安寺打开寺门让百姓入寺躲避，那是个雷雨交加的深夜……”

十八年前的那个雷雨交加的深夜，知府夫人叶氏在婆子和丫鬟的护送下来到灵安寺躲避。

灵安寺当时有着许多躲灾的百姓，到处都挤满了人，即便叶氏是知府夫人，也得不到什么优待，只能和一群寻常百姓待在一起。

她那个时候怀着身孕，其实还有一个月才临盆。但在寺里躲避的时候，不知怎的就和几个百姓起了冲突，惊动到了胎气，竟是要提前发动了。

而那夜恰好也有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也提前临盆，怀海大师便将他们两人安顿在了同一座大殿内接生。

没错，那个同样也发动的女子，就是江芷晴，而两人一同生产的那座大殿，就是地藏王殿。

叶夫人经常到灵安寺布施，怀海大师还有灵安寺的和尚都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怀海大师十分重视此事。

江芷晴生产还算顺利，没怎么遭罪就将孩子给生了下来，怀海大师将袈裟剪下一块，替她包裹孩子，放在了她身侧。

但叶夫人运气就差了一些，她这胎本就是早产，没想到生产时又有些艰难，明明比江芷晴先发动，但是却迟迟无法把孩子诞下。

叶平安如今正在带人赈灾，怀海大师怜悯叶夫人的遭遇，带着寺内的僧人为她足足念了两个时辰的经文，叶夫人这才将孩子给顺利生下。

但是这个孩子的哭声听上去就很虚弱，像小猫那样，相反，江芷晴生下的孩子哭声洪亮有力，一听就是个健康的孩子。

两个孩子的反差立即就让叶夫人的心儿揪了起来，她请怀海大师为孩子测算八字，想知晓孩子能否平安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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