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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第1页）

焉瑾尘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瞪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积压的委屈与愤怒在这一刻爆发，他抬手捶在乌苏木胸口，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绝望：“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拳头落下的地方，是乌苏木滚烫的胸膛，可他像感觉不到疼，任由焉瑾尘打着。

“我想要什么你就会给吗？”焉瑾尘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无法掩饰的颤抖，“我想让你放了我的家人，你会吗？混蛋！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个人…我是个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不是你随意操纵的木偶！”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吼完了，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乌苏木怀里，只剩下抽噎。

乌苏木抱着他的手猛地一紧。

放了他的母妃和妹妹？

那个被他安置在梧桐山、派人严加看守的楚贵妃，还有那个小公主……他一直用她们牵制着焉瑾尘，以为这是留住他的唯一办法。

他低头看着怀里哭得喘不过气的人，看着他眼底那点残存的光亮几乎要被泪水淹没，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发闷。

不过一瞬的迟疑，乌苏木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你就要这个吗？让我放了她们？”

焉瑾尘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

乌苏木看着他的眼睛，伸手替他拭去脸颊的泪，一字一顿道：“好，我放了她们。”

焉瑾尘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没听清：“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放她们走。”乌苏木的拇指摩挲着他颤抖的唇，目光认真得可怕，“再不用她们威胁你，让她们去想去的地方，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可你要发誓，用她们的性命起誓——永远不会离开我。焉瑾尘，你做得到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红烛的光在两人之间跳跃，映着乌苏木眼底的执拗与不安。

焉瑾尘怔怔地看着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忘了流。

放了母妃和妹妹……这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奢望，他从未想过乌苏木会答应，尤其是用“不离开”作为交换。

他知道这是交易，是乌苏木为了留住他设下的枷锁。

可那是他的亲人，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牵挂……

她们不能一直生活在敌国的土地上，朝阳秦信以后会有孩子，他焉瑾尘会有外甥，他希望这个孩子能活得自由，这些是他唯一的心愿。

“我……”焉瑾尘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举起手来，指尖还在微微颤抖，“我发誓。”

他看着乌苏木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哭后的颤音，却异常坚定：“我焉瑾尘，发誓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乌苏木。”

“若有违此誓……”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不得好死。”

“别说了！”乌苏木猛地捂住他的嘴，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又软下来，变成心疼，“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他低头，吻去他眼角残余的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你想让她们走，我绝不阻拦。明日一早就派人送她们走，护她们周全。”

他蹭了蹭焉瑾尘的额头，声音放得极软，带着哄诱：“所以，别哭了好不好？再哭，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焉瑾尘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疼惜，忽然觉得心里那团堵着的棉絮，好像松动了些。

“谢谢你！”

眼泪不知何时停了。

红烛依旧闪烁，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喜被上投下缠绵的痕。

窗外的凤凰花不知还在落否，可此刻，焉瑾尘只听见乌苏木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撞在他的耳边，竟奇异地让人安了心。

焉瑾尘的指尖还在抖，方才那句“谢谢”说出口时，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喉咙里像是堵着沙砾，又涩又疼。

他怎么会对乌苏木说谢谢？

对这个用欺骗捆住他、用亲人要挟他的人说谢谢？

可心底那点因“亲人得以自由”而起的狂喜，混着难以言说的酸楚，最终竟化作了这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压垮了所有骄傲。

在这样的高压之下，他竟会因为对方“归还”本就属于他的东西，而生出感恩之心。

乌苏木显然也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抱着他的手臂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不许说谢谢。”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低头吻他，吻得又急又重，像是要以此驱散那两个字带来的刺痛。

这声“谢谢”像根针，扎得他心口发闷——他宁愿焉瑾尘继续哭闹、继续捶打他，也不愿听见这声感激。

“她们……”焉瑾尘被吻得喘不过气，偏过头躲开他的唇，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让她们去西夏吧。母妃喜欢水乡，朝阳也该……也该过几天安稳日子。”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乌苏木的衣襟，“让我去送送她们好不好？”

至于他自己？

焉瑾尘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

他像株被狂风折了枝的花，根系早已被乌苏木连根拔起，种进了这片草原。

往后是枯是荣，都只能与这片土地、与眼前这个人，死死绑在一起，哪怕最后烂成泥，也挣脱不开了。

“好。”乌苏木顺着他的背，动作轻柔得不像话，“都听你的。明日我就和你去库房挑宝物，让她们下辈子也吃穿不愁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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