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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第1页）
殿内只余雨声、烛芯偶尔的噼啪轻响，以及他对着腹中孩儿倾诉的、饱含爱意与憧憬的细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安宁而熨帖的暖香。
屏风上的云纹在烛火里明明灭灭，风清绝倚着屏风，静静望着榻上的人影。
司遥之垂眸低语的模样，像是被揉碎的月光裹进了轻绡帐里，那些细碎的呢喃，竟比案头凤翎香还要叫人沉溺。
“卿卿。”她的声音带着雨夜的湿润，引得司遥之抬头。
见她安然归来，眼底担忧尽散，漾开温柔笑意，唇角不自觉弯成月牙：“妻主，你回来了。”
风清绝挨着床沿坐下，小心翼翼将人圈进怀里。温热的掌心覆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指腹轻轻摩挲：“小坏蛋晚间有没有闹你？”
“我们宁儿乖着呢。”司遥之靠在她肩头，发间茉莉香混着她身上的冷冽气息，“从早到晚都安安静静的，比某些不听话的人省心多了，妻主才是那个顶顶不乖的人，可不许这么说我们宁儿。”
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胸膛，眼尾含着嗔意：“下这么大雨还跑去涉险，害得我书都看不进去……”
风清绝的下颌抵在他的发顶，轻柔捏着他的手：“是为妻的错，此事来的突然，以后一定先和你说，不让你担心，好不好？”
“勉强答应你。”司遥之撇撇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哎……”风清绝故意拖长了调子，下巴蹭了蹭他发顶，语气酸溜溜的，“这丫头还未见天日呢，便已占尽了你的心窝。待她呱呱坠地，司卿卿，你这怕是连指甲盖大的地儿都挤不出给为妻了？”
“堂堂镇北王竟同个未出世的孩子争风吃醋，也不怕被人笑话？”司遥之指尖轻点对方眉心，眼尾漾开狡黠笑意。
风清绝忽地将人搂得更紧，绛色广袖裹住司遥之纤细的腰肢：“我这是在争取我在郎君心中的地位，有何羞的。”
她俯身咬住对方耳垂，温热呼吸拂过耳畔：“司卿卿，今日你可得给个明白话。”
司遥之仰头望进那双藏着星辰的眼眸，纤长睫毛轻轻颤动。他抬头吻上妻主下颌，樱唇划过精致下颌线：“我把整颗心都捧给你了，还不够明白？”
风清绝低笑出声，指尖抚过爱人泛红的眼角：“算你有良心。”
又温存片刻，风清绝方柔声将人哄睡。她极轻地抽出被枕着的手臂，仔细掖好被角，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殿。
曲折枝并未安睡多久，此刻已然转醒。他独自蜷在床榻一角，紧紧抱着怀中的锦被，单薄的身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伶仃。
一双不安的眼眸，如同受惊的小鹿，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门口的方向，固执地等待着那个能驱散他心头阴霾的身影出现。
见苔衣立在一旁，他声音微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下……去哪里了？”
苔衣垂眸，恭敬回道：“曲公子，王夫忧心王姬安危，迟迟不肯安歇，王姬此刻正在栖梧园陪伴王夫。”
曲折枝闻言，唇瓣微动，终是沉默地低下头去。
方才在山洞中，她那掷地有声的承诺此刻却在心底剧烈地摇晃起来。
那究竟是情真意切的诺言，还是……见他惊魂未定、情绪崩溃时，不得已的安抚之词？
可如今四下寂静，只有更漏声滴滴答答敲打心尖。
若那些不过是绝境中安抚的谎言，他该拿这颗已经交付出去的心如何是好？一股冰冷的惶惑悄然攥紧了他的心脏。
风清绝广袖拂过雕花屏风，步履轻移间带起一缕凤翎香。
她抬手示意苔衣退下，目光落在蜷缩床角的身影上——那人裹着团被衾，像只受惊的幼兽，与山洞里孤注一掷的模样如出一辙，叫人心尖发颤。
“蓁蓁。”她的声音浸着山涧清泉般的温柔。
曲折枝缓缓抬头，眼眶里蓄满的泪珠在烛光下摇摇欲坠。未及开口，哽咽先漫上喉头：“你……你先别过来，我有话问你。”
“好，你说。”风清绝立在烛影里，绛色衣袂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山洞里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他攥紧被褥，指节泛白。
“山洞里说过的话太多了。”风清绝故意垂眸轻笑，眼尾泪痣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兄长指的是哪一句？”
“风清绝！”曲折枝猛地抬头，泛红的眼眶像沾了晨露的桃花，“你明明知道！”
“真不知道呢。”她欺身上前，温热呼吸拂过他颤抖的睫毛，“是说坏人都被我赶跑了，还是……”
“……娶我。”
“什么？没听清。”
“娶我！”曲折枝突然攥住她的衣襟，声音里裹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我问你，还娶不娶我？”
风清绝眼底笑意瞬间漫开，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中。她低头咬住他泛红的耳垂：“自然要娶。不娶怎么对得起我们蓁蓁，拿命演的这出苦肉计？”
曲折枝浑身一僵，埋在她颈间的脸烫得惊人：“你……都知道了？”
晨间温馨
风清绝颔首，从踏入山洞时，就察觉到了暗处淳凌淳敏的存在，看穿了他刻意染血的指尖，看穿了这场精心策划的局。
“以后别再这样。”风清绝的手掌覆上他发顶，轻轻摩挲，“拿自己冒险……我会心疼的。”
曲折枝偷偷撇嘴，却把人抱得更紧。若不是以命相逼，这只迟钝的凤凰，又怎会这么快啄开情丝枷锁？嘴上却乖顺应道：“知道了，再也不让你担心。”
把人哄睡，风清绝轻手轻脚为熟睡的曲折枝掖好滑落的锦被，方才紧绷的神色终于舒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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