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绝咽下嘴里的饭,点了点头:“想法不错,下午本王去瞧瞧。”
阳光透过廊檐洒下来,落在她们捧着的饭碗上,映得米粒泛着莹白的光。粗瓷碗碰撞的脆响混着说笑,倒比工坊里的刨木声更让人心里暖和。
这王姬当真是富丽堂皇端着金樽玉碗吃皇室特供也可,廊下尘土里捧着粗陶海碗和工匠们同吃一锅饭,也浑不在意,也有不少人都觉得她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
饭罢,候在一旁的男人们早已备好竹篓,工匠们三三两两地把碗筷递过去,竹篓很快就堆得半满。
风清绝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将空碗往竹篓里一放,粗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当啷”声。她刚直起身要转身,就听见身后有人怯生生地唤:“王姬。”
回头一看,是个圆脸少男,正攥着抹布站在竹篓旁,脸颊红扑扑的,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风清绝挑眉,眼里带着几分疑惑望着他。
站在少男旁边的五个男人吓得赶紧低下头,有个和他相熟的甚至悄悄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指尖都在发颤——这傻小子是疯了?竟敢随便叫住主子!
圆脸少男被扯得一个激灵,喉结滚了滚,却还是梗着脖子问道:“王姬……可有妹妹?”
风清绝微怔,随即颔首:“有。”
少男的眼睛亮了亮,嘴唇动了动像是还有话要说,可瞥见周围人紧张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讷讷道:“谢谢王姬……打扰您了,您别见怪。”
风清绝看着他这副模样没再多问,转身往工坊里走去。阳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倒比廊檐的阴影更让人觉得亲近。
那扯他衣摆的少男这才松了口气,撞了撞他的胳膊:“田招妹,你这是干啥?吓死人了!”
宝宝
田招妹手里的抹布都差点攥出水来:“我就是……就是想问问。”
竹篓里的碗筷还在轻轻晃悠,像是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轻轻颤动。
今日轮到田招妹收拾碗筷,他提着竹篓刚走到廊下,脚步忽然顿住。
不远处那个正往竹篓里放空碗的身影,不是那日王府门前惊鸿一瞥的镇北王是谁?
上次见她时,她一身锦衣华服,周身气度迫人,他只觉得那双眼睛像极了明大勇。
可今日再见,她换了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袖口沾着木屑,前襟蹭着圈桐油,浑身落满灰尘,倒让他猛地一阵恍惚,这模样,竟像极了大勇姐。
田招妹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抹布。不对,大勇姐病病歪歪的,咳起来都发虚,哪有这样的力气?方才他明明看见,王姬转身时顺手就扛起了墙角那根粗壮的木梁,脚步稳得像钉在地上。
可这相似之处也太蹊跷了。不光是眼神,连眉眼轮廓都像。那日见大勇姐时,她脸上蒙着灰,瞧不真切,可此刻再看王姬,依稀能看出几分重合的轮廓来。
脑子里那根弦突然绷断了。他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竟脱口叫住了她,问出那句憋了许久的话。可话一出口,心就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这一问,会不会给大勇姐惹麻烦?
好在王姬似乎没多想,只淡淡应了句“有”。他偷偷抬眼,见王姬转身时眉宇间并无异样,大约是以为他问的是京城里那些同母异父的妹妹吧。
他摸了摸怀里那块沉甸甸的金子,冰凉的触感透过粗布衣裳传来。不管怎样,得赶紧找到大勇姐才行。
风清绝没认出田招妹,也没把刚才的时候放在心上,在工坊里忙到晚膳时分才离开。
一回到王府内院,风清绝先回栖梧园洗了个澡收拾了一番。自从将筱竹和绵春都给了司遥之后,风清绝身边就是苏方在伺候,不过用到他的时候并不多。
苏方从库房里取了琼汁跟着风清绝去了栖欢阁,将琼汁放下后和乐眸一起退了出去。
暮色浸透窗纱,时以蓝方从绵长的睡梦中悠悠转醒。指尖触及身侧空枕,微凉,一缕怅然如烟丝般缠绕心尖。
珠帘轻响,风清绝的身影映入内室。他明知她政务缠身,可那点被独留的委屈还是悄然弥漫,赌气般背转过身,只留一截雪白后颈对着她,声音闷在锦被里:“……走开,不想见你。”
风清绝眼底漾开一丝了然的笑意,昨夜种种缱绻痕迹犹在眼前。
她无声坐于榻沿,温热的掌心贴上他微凉的腰肢,将人轻轻拢入怀中,唇瓣几乎贴着他敏感的耳垂低语,气息灼热:“是为妻的错,宝宝不生气了好不好?”
“谁是你宝宝!”时以蓝的脸腾地就红了,一听见这两个字,昨夜的光景便涌了上来——
她拉着他把那些预备着一次用一件的玩意儿全试了个遍,嘴里还哄着说是为了让他早日怀上。他那时被折腾得昏昏沉沉,半推半就从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晕过去。
此刻光是听见“宝宝”二字,就觉得那处被过分疼爱的乃至在隐隐作痛。
“除了为妻的娇娇儿,还能是谁?”风清绝低笑一声,伸手将人翻过来,按住了就亲,额头、鼻尖、嘴唇,舌尖缠绵,气息交融,直吻得他眼尾洇开桃花般的湿红,身子软作春水,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指尖怜惜地抚过他微肿的唇瓣。
“是为妻的错,下次不这么折腾你了,宝宝不生气了好不好?”
“哼,你就知道欺负我。”时以蓝气息未匀,眼波如醉,攥着她衣襟的指尖微微发颤,尾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我都那般央你了…你还不停…还一直宝宝宝宝的…不要给你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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