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目光在尸堆中急切地扫视,上面这几个能看见面容的,没有萧凤鸣,也没有青赫璃。她们是生是死?是侥幸逃脱,还是早已身首异处,被弃于她处?
这未知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更深的寒意。
他低头审视自己:身上仅着一件被血污浸透、冰冷黏腻的单薄寝衣,在弥漫着浓重铁锈与内脏腐败气息的寒夜中瑟瑟发抖。
更致命的是,他身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信物,更别提能联络萧家那些隐匿死士的秘法暗号了。那些保命的底牌,此刻远在天边。
萧淑明猛地吸入一口气,试图压下翻涌的恐慌。然而,那浓烈到几乎凝固的血腥气,混杂着死亡特有的腐臭,瞬间冲入鼻腔,直抵脑髓,激得他胃部痉挛,几欲呕吐。
他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强撑着稳住几乎溃散的心神。
逃!必须逃出去!这念头如同最后一点火星,点燃了他濒临熄灭的求生欲。
顾不得遍布全身、如同被烙铁烫过般的伤口,尤其是额角那道深可见骨、刚刚才勉强止住渗血的豁口,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它突突作痛,带来阵阵眩晕,萧淑明咬紧牙关,将残存的力气尽数灌注到肩背。
“砰!”
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撞向那冰冷、粗壮的铁栏。巨大的反震力瞬间传遍全身,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
本就伤痕累累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肩胛处传来清晰的骨裂般的剧痛,几乎让他当场昏厥。额角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鲜血混着冷汗,蜿蜒流下,模糊了视线。
“砰!砰!砰!”
绝望驱动着他,一次又一次,如同困兽般疯狂地撞击着牢笼。
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每一次失败都加深一分彻骨的冰寒。
那铁笼冰冷、坚硬、纹丝不动。手臂般粗的精钢栏杆,在昏暗月光下泛着残酷的幽光,嘲笑着他所有的努力,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的壁垒。
剧烈的动作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萧淑明颓然滑倒在冰冷的尸堆上,压碎了一具尸体的肋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他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他……会死在这里吗?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带着死亡的寒意。眼前的局面,根本就是一个精心为他打造的、插翅难逃的死局。
他带来的那些死士、暗卫……虽然名义上出自萧家,但早已被他牢牢掌控,与萧清川断绝了直接联系。
更重要的是,他萧淑明行事,向来最忌惮萧清川的耳目。为了彻底掌控局面,他早已严令手下:无论发生何事,绝不允许私自联络萧清川,违令者,死!
尤其是这一次!他背着萧清川,私自离宫,提前布局拉拢萧凤鸣,妄图在萧清川眼皮底下玩火。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更是下达了死命令:此行一切行动,皆为绝密!
途中无论遭遇何等变故,哪怕是天塌地陷,也绝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向萧清川传递丝毫消息。否则,以萧清川那老狐狸的敏锐,立刻就能洞悉他的盘算,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瞬间化为泡影,功亏一篑!
此刻,他身陷这血腥牢笼,身下、四周,层层叠叠、冰冷僵硬的尸体,散发着浓重的死亡气息。他不知道这些尸体里,有多少是他带来的人,更不知道她们是否已经死绝。
但他可以肯定,绝对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死命令,去向萧清川报信求援。
至于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惨烈无比的血洗……萧淑明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是一场精准的屠杀!他带来的护卫力量,在那些如鬼魅般出现的黑衣杀手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撕碎。
萧凤鸣……她还活着吗?即使她命大,在混乱中逃过一劫,估计此刻不知躲藏在哪个角落。
她萧凤鸣,会为了他这样一个与她并无深厚情谊、甚至可能怀有利用之心的“舅舅”,而甘冒奇险,深入这明显是龙潭虎穴的地方来救他吗?
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
窒息感汹涌而来,仿佛冰冷的铁水灌满了他的胸腔。无边的痛苦与彻底的绝望交织成一张巨网,将他牢牢捆缚,拖向无底的深渊。
冷汗浸透了残破的寝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身上。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在敲响丧钟。
怎么办?萧淑明蜷缩在冰冷的尸骸之上,意识在剧痛和绝望中渐渐模糊。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入城
黎思忆在空间中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身侧果然空无一人,风清绝并不在。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与失落悄然爬上心头。正蜷在他身旁的小狐狸察觉到他的动静,停下了尾巴轻拍的动作,立刻抬起头,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望向他。
一人一狐,在静谧的空间里相对无言。半晌,还是黎思忆率先打破了沉默,带着几分试探的温和:“小家伙,你是妻主养的宠物吗?”
他本是随口一问,并未指望这小狐狸能听懂人言,更遑论回答。岂料,那小狐狸竟真的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少年般的清亮与不满:“我才不是她养的宠物呢!”
黎思忆瞬间僵住,瞳孔微缩,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骤然升起的警惕。
小狐狸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连忙摆动毛茸茸的大尾巴解释:“你别害怕呀。我是好狐狸,真的没有坏心!再说了,这方天地都在你妻主的绝对掌控之下,我根本伤害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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