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这一世在母后去世的最初两个月里,父皇陷在悲痛中,已经与他疏远了。
若不是姜柠突然出现,大概故事就会发展成上一世那般了吧。
知道姜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时候,顾昭瑾就猜到了那个送信之人应该就是他的柠儿。
只是姜柠的身份一事,他并不打算同父皇说,所以他只说了顾昭珏自述的重生一事,又轻描淡写的叙述了一下上一世的结局。
顾祈年沉默着,脸上是巨大的震惊。
他花了半晌接受了重生这件事,然后从顾昭瑾简单的叙述中找到了他试图掩盖的真相:“我上一世是不是没有照顾好你?”
顾昭瑾抿着唇,认真地看着顾祈年:“没关系,父皇,我理解的。”
若说顾昭瑾对上一世不在意、不委屈,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知道自己不该怪顾祈年。
一个二十五岁便失去此生挚爱的男人,又怎么能奢求他再打开自己的心呢?
顾昭瑾换位思考,若他处在顾祈年的位子上,经历着他那时的痛苦,做得不一定比他好。
顾祈年摇摇头,看着眼前已经能和他比肩的少年,心里闷疼。
他从顾昭瑾的寥寥数语中就能感受到上一世的痛苦,而这还是他的儿子已经极力掩饰之后的结果。
若是真实的上一世,他或许就是造成他的太子痛苦的主要根源。
“我终究是做错了,父皇对不起你和你母后……”
顾昭瑾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像一切的话语都太过轻飘。
所有的伤害都已铸成,虽然他现在可以不痛不痒的说些原谅的话,可在上一世的顾昭瑾眼中。
在他被迫在后宫艰难生存的时候,在他被慢性毒药折磨到痛不欲生的时候。
他的心中应该也在怪父皇为什么对他如此冷漠,为什么放任别人伤害他。
顾祈年声音低哑:“瑾儿,我很庆幸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让我弥补曾经荒唐的行为。”
顾昭瑾轻轻笑着:“父皇,我也很庆幸,我知道父皇很爱我,这就够了。”
顾祈年拍拍他的肩膀,像是透过他看向上一世那个苍白羸弱的太子。
他眨眨眼,忍下眼眶的热意,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和你母后说会儿话。”
顾昭瑾微微欠身退下了,有些事总要自己想通,旁人说什么都没用。
父皇现在应该格外需要母后的陪伴。
顾昭瑾离开后,顾祈年站在皇后的画像前,目光一寸寸的巡视着画像上的女子。
“婉儿,你会怪我吗?”
顾祈年的声音哑着:“上一世,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等我去找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埋怨我?”
他抬手轻轻触碰着心爱之人的脸,手指颤抖着。
画像始终微笑着看他,像是对一切都不在意。
站在门外还没走远的顾昭瑾听到了里面压抑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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