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愿吗?”
我仰头看向他,冲他露出了笑脸:“不用许,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他明知故问:“什么愿望?”
我生出了些捉弄的心思,用正经的语气回答:“当然是顺利转正,以后成为名正言顺的公职人员,每月都有固定的俸禄可领啊!”
他不满地皱了下眉,轻斥了一句:“贪财。”
“爱财之心,人皆有之!”我摇头晃脑了起来。
我们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在这湖边呆了许久,等到月亮逐渐西沉,湖边人影散去,他才将手递到我面前:“起来吧,该回去了。”
我握住他的手,却并不急着起身,而是将刚才没说出口的话轻声说给了他听:“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永远都和师父在一起,无论是人间还是地府,无论有没有月亮可以看,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圆满。”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稍微紧了紧,指尖传来了温柔的眷恋。
我被他拉着起身,本想抬头看看他的表情,却在站稳的那刻痛苦地呻吟出声,他有些担忧的看向我:“怎么了?”
我偏过头,实在不想在此时煞风景,但还是坦白道:“蹲太久,腿麻了。”
他十分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直到我抬头瞪了他一眼才勉强止住笑,转身背向我蹲下:“上来。”
虽然我已经缓了过来,但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还是趴了上去,高兴地将脸埋在了他的肩上。
月亮被我们落在了身后,然而团圆却被我揣进了怀里。
如今正值人间好时节,愿此后年年,明月常圆,人无离分。
神女
传闻君山在神器清璃玉的镇守下,亿万年前早已销声匿迹,无处可寻。
这么些年来,除了些虚无缥缈的传闻外,真正有机缘得见君山形貌的人少之又少,偏偏我刚好知道一个。
我来到青羽镇外,云伯的墓旁挨着一个小坟包,木牌上简单地刻着“云小花”三字。
我想起那只容色艳绝又潇洒随性的狐狸,觉得她若是见到自己的坟如此简陋,八成得骂骂咧咧地嫌弃一番。
我抬手在她墓前结起了印,心中祈祷着她的魂魄尚滞留地府,还没入轮回。
招魂阵成,然而等了许久,阵中也没有丝毫动静,我正觉得失望,便见阵内凭空卷起了一圈旋风,坟上的土石在空中飞舞。
等到风停石落,阵中出现了一个穿着五彩罗裙的身影,她的发髻被风刮得有些凌乱,她端着一个盛着黑色汤药的瓷碗,背对着我。
她愣了一会儿,而后才像是反应过来如今的情况,未及转身便骂了起来:“又来?死了也不让人清静,烦不……”
转头看见是我,她止了骂声,有些惊讶,又有些不确定:“小阿离?”
她朝我走近了两步,似乎是在辨认我的模样:“真是你啊!”说完左右看了看,“你招我来的?”
我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狐狸,能带我去趟君山吗?”
她闻言似乎有些无奈:“又去君山?你们师徒怎么就跟君山过不去了呢?”
我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有些恍然:“我师父也找过你?”
提起这个,她有些生气:“可不是吗!我在地府待得好好的,正准备选个良辰吉日去投胎,你师父突然把我招上来,什么话也不说就让我给他带路。
我念在他给我收尸的份上带他去了,结果在君山外遇到了镇山神兽的残魂,好不容易脱身可以进山,他接到个消息后又突然扔下我就跑了,我被他的术法困住,回不了地府,在君山外等了许久才脱困。”
她说完不解气地总结道:“你说说看,你师父是不是有毛病。”
原来他竟然真的找到了君山,难怪他会跟我说是他晚了一步,可这又如何能怪他呢,是我没有这个运气,还连累了他。
狐狸见我不说话,又凑近了些,为难道:“小阿离,若是你再早些唤我,那给你带个路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恐怕有些麻烦。”
说着她将手里一直端着的瓷碗举到了我面前:“我已经进了轮回司,半只脚都踏上奈何桥了,突然这么消失,肯定会引起鬼差怀疑,他们此时多半已经在寻我的路上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你用禁术私召鬼魂,怕是会引来祸端。”
我并不怎么害怕,也没有要放她回去的打算:“来就来吧,有什么后果我担着便是。”
狐狸只当我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吓唬我道:“你忘了我是因何而死的吗?若是不小心引下天雷,那可不是好玩的。快别瞎闹了,真想去君山,找你师父也行,他知道路的。”
我神色黯然了一瞬:“我师父,已经不在了。”
“怎么会!我在地府也没见到”说着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果断地住了嘴,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你去君山,究竟是想做什么?”
“取神骨,为他聚魂。”
狐狸瞪大了双眼:“你疯了不成?”
见她如此反应,我才终于放下心来:“我本来还怀疑这法子是不是有人瞎编来诓我的,如今看来,到真能一试。”
她听我说完,竟难得地严肃了起来:“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你承受不起的!”
“承不承受得起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看向她,反问道,“你不是说过,要随自己的心意过活,才不枉费来这人世一遭吗?”
她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过是只违逆天命的狐狸,又有什么资格阻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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