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淋漓的鲜血淌了一路。
[系统!]我对着虚空,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现在,我可以回家了吗?]
短暂的寂静后,电子的机械音回答道:[抱歉,宿主。你……不能回去。]
[呵呵……呵呵呵……]
我笑了,笑声从一开始的低沉逐渐变得疯狂而放肆,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瘆人。
我扯开身上染血的寝衣,将它们尽数褪去,赤身站在房间。
[系统你看!你看啊!]我指着自己布满疤痕,声音尖锐而绝望:[我什么都没有了!肾、肝、血、心……全都给你们了!我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了!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供你们利用了!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18
系统沉默着,那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令人窒息。
巨大的茫然和痛苦如同潮水将我淹没:[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非人的折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崩溃之下,我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朝着虚无的空气一下下地磕头,额角很快就破裂了,鲜血汩汩涌出,模糊了我的视线。
[系统,我求求你……放我回家吧……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肯放我回去,我这辈子供奉你,为你做牛做马都行……]
[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鲜血混着泪水蜿蜒而下,我却毫无所觉,只是机械地、绝望地重复着磕头的动作,这是唯一能抓住的、渺茫的救命稻草。
许久,系统说:[宿主,检测到任务目标虞桑乾……他心中仍深爱着你。]
我猛地抬起头,额上未干的血迹滑入眼角,一片刺痛与模糊,难以置信地嘶声道:[你在……开玩笑吗?他爱我?他用我的命去换另一个女人的命,他掏空了我的五脏六腑,你现在告诉我……他爱我?!]
这简直是无间地狱里最荒谬、最恶毒的笑话!
[是的。]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核心规则判定:只要他对你的爱意未曾彻底消散,你的任务就尚未完成……你便无法回家。]
爱?
我不在乎他爱不爱!我只要回家!
我只想离开这个吞噬我血肉、碾碎我灵魂的地方!
绝望之下,我竟奇异般地冷静下来一丝。
退而求其次,我颤抖地伸出一根手指,眼中燃起最后一点卑微到极致的希冀,近乎乞求地问:[那……那你能不能让我再见一面?就一面……让我看看我的家乡,看看院长妈妈,看看我的小伙伴们……哪怕只是一眼,一眼就好……系统,求求你,行吗?]
[请求驳回。]系统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转圜余地。
最后的光,熄灭了。
绝望布满了我的全身,不堪重负的身体和精神终于彻底崩断,我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陷入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一片虚无的混沌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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