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尘抿唇不答,她也能猜出来。
“卿卿,你变了。”江鹤雪笑着晃他。“我记着刚成婚时你可纯情呢,我亲你,你都不敢亲回来。”
沈卿尘搂着她摇头。
“有啊,哪没有?”江鹤雪回想着。“就新婚夜,你主动亲过我的手,后面喜嬷嬷们走了,我亲你你都不应了……还分外冷漠地把我推开了,害我的腰被撞得又青又紫!”
“而且你那时还不会哄人,我说痛,你居然只叫我忍忍!丁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说着,小情绪也跟着上来了:“你先前当真是冷漠!无情!”
性情娇纵的女郎翻起旧账来,得理也不饶人。
遑论沈卿尘也无理。
“那时……”他低睫望她,嗓音有些轻,解释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终被他悉数咽下。
他那时还不知如何同心上人相处。
更不知该
如何同变成要与他白首偕老的王妃的心上人相处。
尤其对方还是这样一个散漫肆意的女郎。
规矩束缚不了她,他也不愿意拿规矩束缚她,更不愿在她尚对他无情时,借更亲近的身份胡作非为。
现下也多少存着青年人好面子的心思,不愿让她知晓,自己年少慕艾她许多年。
更不愿给如今的她压力。
“现下可算是会哄你了?”沈卿尘淡淡避过话题,问。
“算不算,测试一下便知。”江鹤雪狡黠地转了转眼珠。“我吃味了,要怎的哄?”
“待你得闲,我们去库房选料子裁衣。”沈卿尘徐徐道,嗓音温冽。“先去裁春衣,选你喜爱的青绿、淡粉、水蓝、鹅黄……各色都配起来,首饰也相配着,一瞧你我便是一对。”
江鹤雪被他逗笑,随着他话音去想象。
“明日便是辰月初一。这是我们一同过的头一个春日。”她笑弯眼眸,拢着他的手,憧憬道。“万盼万事都在生机盎然的春日里好起来。”
希望弟弟恢复记忆。
希望千香坊愈加红火。
希望阮月漪与姜星淙琴瑟和鸣。
希望……
江鹤雪垂睫,望着手心里青年冷白修长的手,分明的骨节,腕上圆润精致的红玉手珠。
希望这条患得患失的小笨鱼,可以更相信她一点,也更开心一点-
永嘉二十一年的冬日是百年一见的寒冬。
二十二年的春日,却是个难得的暖春。
卯月跳到辰月,冬日清冷的银白也跳到春日盎然的嫩绿。
护城河边的垂柳不知在哪一夜忽而抽了崭新的枝芽,也不知是哪一夜,金黄的迎春花开始大朵大朵地盛开。
乾乐郡主阮月漪与姜丞相独子姜星淙的婚事紧锣密鼓地安排着,江鹤雪披着尚衣局新裁的春衣,三天两头便兴高采烈地向阮月漪那里跑。
坤仪长公主府内,聘礼的金丝楠木箱绑着喜庆的红绸,一路堆满了花厅,江鹤雪与沈初凝数了半日,对着九十九抬聘礼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江鹤野口中衔着片绿叶,坐在树上吹着她们都听不出名的小调子,只是在江鹤雪笑盈盈地望上来时,笑着叫了声“鹤雪”。
他的记忆在一点点地恢复。
但始终没能自己想起来家世,也没能想起来他有个胞姐。
只以为她与阮月漪同样,是自己的友人。
便是这般,一切也都在顺意着向好向上发展,像恒安王府里,她院中花苞一日比一日多的红樱。
辰月初九,阮、姜二人大婚。
江鹤雪作为伴娘,前一宿干脆宿在了坤仪长公主府中。
其实依着龙邻的规矩,她并不符合伴娘的条件,「1」但阮月漪执意,她又并非刻板守礼之人,更不觉得自己身带霉运,便欣然答应下来。
另一位伴娘是瑾王妃谢君宜,姜星淙那边的两位伴郎是沈卿尘和谢君宜的胞兄,抚南将军谢君骁。
天光微明时,阮月漪便被喜娘拎起来梳妆了,江鹤雪一面打着呵欠,一面看对方摆弄,待她梳妆完毕,才向她手中塞了一个桃木匣。
盒盖敞开,内里是一支雕着并蒂莲的镶金发簪,她添了欢宜香的香粉,芳香馥郁。
“我少你一份添妆礼。”阮月漪当即簪到发髻上,轻晃了晃,淡笑道。“不若待到王府添丁,加倍补给你?”
江鹤雪并未排斥这一话题,欣喜地微一挑眉:“我们日进斗金的乾乐,计划着补什么?”
“一座城郊的庄子,另添点金票,如何?”
“郡主阔气!!!”江鹤雪笑弯了眸。
迎亲的队伍辰时正便到了坤仪长公主府,阮月漪拜过阮明与坤仪长公主的牌位,由她的大表兄沈泽谦搀上了喜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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