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你们都更喜欢他?只因他姓‘沈’么?”傅妄问,脸上还带着笑,眼尾却已经红了。“自从十六年他来了凉州,家父便开始无穷无尽地拘束我,说我事事不如他,要我事事向他学。”
“先前他还是侯爷,鹤野昔年抱病在身,全凉州的少年郎都围着我转。可他来了,便都围着他转。”
“我的朋友去讨好他,他却连正眼都不给一个;连你和乾乐,待他都比待我更亲厚。”
“那时短短一个月,他便轻而易举地取代了我在你们心中的地位——可我们分明自幼便相识。”
“哪怕是后来他走了,凉州还是人人称颂他,再无人记得我。”他说着,眼尾的红越来越重。“可我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鹤雪,凭什么他可以抢走我的一切,还能装得云淡风轻,像是什么都没有做错?!而你们——也都能被他骗过去?!”
江鹤雪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所以……你一直恨他?”
“我不应该恨他吗?”傅妄自嘲地笑了。“我恨他,我恨死他了,我恨不得他去亲身体会我所体会到的一切痛苦——可我无能为力。”
“后来我才发现,他喜欢你。”
“十七年冬日他来过凉州寻你,那时江涛告知他你的死讯,我在一旁,头一回瞧见他那般失态。”
“我方知晓,唯有你,能让他痛苦。”
“所以鹤雪,当初在京都,你问我为何要这般做,为何要三番五次地挑拨你们?因着我也要让他体验一次痛苦,爱而不得也好,任何也罢,但他就不可顺风顺水地过完这一生!”
“我说那些惹人歧义的话时,他都在场,只是你不曾察觉,也不知他可有同你说过。”
江鹤雪握紧了青瓷盏,望向傅妄。
她也不再是昔日那般易动怒的女郎,不会一盏冰镇醪糟就向他泼过去。
她只是望着他,半晌,轻声:“可傅妄,他从未想过抢你的东西。”
“他是天家所出,无论走到何处,最不乏趋炎附势之辈。兴许这便是你所言,你的友人去讨好他,他却未置一词的缘故。”
“而乾乐与他亲厚,是因着昭华是她的小皇舅呀。她一直也将你当做友人,我离开京都时,她还叫我代她向你问好。”
“在京都诸事之前,我也将你真心当做友人。至于昔年我待他亲近嘛……”江鹤雪语声稍顿,终是实话实说。“应当是因着他生的实在合我眼缘,也或许是那时,我对他也有几分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意。”
“但傅妄,我们都未曾忽视你。”
她语声温和,面前眉眼躁戾的青年怔怔望着她,面色随之渐渐平静。
半晌,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鹤雪小口喝了半盏醪糟,便瞧见他抱着一只锦盒回来了,想也不必想,便知那其中是玉龙涎,爽快接过,弯眸:“多谢。”
“我送你。”傅妄抬步跟在她身后。
她未曾拒绝。
只是在行至门前时,向他摆了摆手。
“傅妄,傅伯伯一直我心中爱重的长辈,他也一直是极疼爱你和阿娴的。”江鹤雪认认真真道。“有些误会,需得你们敞开心扉聊聊才成。”
她想起卫疏檀,语声稍轻:“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1」。”-
将玉龙涎交给江鹤野时,才发现从京都来的御医也到了驿馆,江鹤雪便未曾再忧心药物之事,觉着疲惫,便计划着午歇。
走进房间,才发现换了一床被褥。
“快酉月了,天热,奴婢便为王妃换了一套葛丝被,又添了湘妃竹席。”雪梅在一旁解释道。
“是了,王妃,奴婢更换时,在您枕下发现了这个。”她向江鹤雪递去一封信。
月白绫绢的信封,浅金色的蜂蜡印成琼花状,江鹤雪一瞧便知是何人的信。
但她只妥帖地收好,待到晚间去陪沈卿尘时,才拿出来读。
依旧是搬了矮凳坐在榻边,用烛火轻轻烘烤软化了封蜡,江鹤雪小心翼翼地揭开,抽出信纸。
“昭华,今日来读一读你给我写的信。”她清了清嗓子,同沈卿尘介绍了才开始读。“卿卿琼琼,见字如晤。”
她念一句,便要点评一句:“素日你都不这般唤我,信上倒敢这般写。”
前几句是军情,她念得尚顺畅,可视线下移,喉间却哽住。
是沈卿尘那日悄悄说与她听的心愿。
“平安喜乐,日日欢愉,遑论你是否在身边……”她念出的霎那,忍了多日的眼泪簌簌而落。“怎么可能呢……”
与他相扣的手不自觉地越来越紧,江鹤雪趴下身,喃喃:“沈卿尘你好笨,好傻。你不在,我如何能做到……”
泪眼朦胧间,眼尾被轻轻抚上。
是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拭着她的泪珠。
些微冰凉却熟悉的触感袭来,令江鹤雪困惑地回神,眨了眨眼,隔着泪光望去。
视线模糊,她一时未能看清。
只听到青年开口时熟悉的清冽嗓音,又染着极轻的哑意。
“不哭,乖乖。”——
作者有话说:「1」出自《金缕衣》
第92章
江鹤雪反应了足足一弹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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