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沅坐在桌前,指腹贴着桌沿,他听完孟九尘的话,抬眸看向宫女,问道:“小殿下醒了吗?”
剪春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谢临沅口中的小殿下是谁,应道:“方才醒了,奴婢为他倒了杯茶,领到寝殿正堂坐着了。”
谢临沅颔首:“回去吧。”
他踏着满阶碎金回到寝殿,檐角铜铃被晨风拨出清越声响,惊起琉璃瓦上栖着的两只云雀。
“殿下。”守在寝殿旁的奴才婢女纷纷行礼。
谢临沅微微抬手,淡声说道:“免礼吧。”
殿内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
谢玉阑正捧着甜白釉茶盏发呆,听见声响立刻转过头。洗去血污的小脸在烛光下像块温润的羊脂玉,偏生左颊还留着道结痂的伤痕。
“殿、殿下。”听见婢女的话,意识到面前人是皇子,他笨拙地要下榻行礼,膝盖却撞翻了矮几上的蜜饯盒子。
晶莹的杏脯滚了满地,有几颗正巧停在谢临沅靴前。
谢临沅弯腰拾起一枚,指尖碾过糖霜时想起孟九尘的禀报。
宁庶人是用半截断簪自尽的,发现时血已经浸透了冷宫那张霉烂的蒲席。他望着眼前懵懂的孩子,一阵心疼涌上心尖。
“唤我皇兄就好。”他蹲下身与谢玉阑平视,掌心托着那枚沾了尘土的杏脯,又拿起一块完好的杏脯递到谢玉阑唇边。
谢玉阑偏头,反应了一会,含住谢临沅递到自己唇边的杏脯,乖乖喊道:“皇、皇兄...”
谢临沅站起身,坐在椅凳上,弯腰将眼前瘦小的稚子抱了起来,谢玉阑坐在谢临沅腿上,突然的悬空让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谢临沅的衣襟。
谢临沅指腹拭去谢玉阑唇边的糖渍,看着面前脸颊鼓起的孩子,终是开口:“你母妃去世了。”
虽说他也不知谢玉阑能否听懂自己话中的意思。
心中的烛花爆了个响。
谢玉阑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他迟钝地歪着头,忽然将脑袋埋入谢临沅胸口,磕磕绊绊地说道:“昨日娘、娘睡、睡久不、不醒,有、有红、红红的、的水...”
破碎的语句裹着稚嫩的童音,像把钝刀子往人心上扎。
可谢临沅得让谢玉阑面对这个事实。
“玉阑的娘去世了,再也醒不来了,换了个地方保护玉阑。”谢临沅的掌心贴上谢玉阑的头顶,用拇指静静抚慰着。
谢临沅想起孟九尘方才在回来路上说的,钝感之人并非没有情感,只是来得比常人慢些。
果然下一刻,大颗泪珠便断了线似的砸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要、要看娘...”孩童抽噎着往他怀里钻,结巴得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
谢临沅抚着他单薄的脊背,能清晰摸到蝴蝶骨凸起的形状。这样的身子骨,怎么在冷宫活到十岁的?
“好,皇兄带你去看娘。”
说罢,谢临沅就站起身,却没有松开抱着谢玉阑的手。
谢临沅抱着谢玉阑站在了冷宫门口。怀中的小身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怕、怕...”谢玉阑把脸埋进他颈窝,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他后颈皮肉。
谢临沅任由他抓着,抬脚踢开虚掩的殿门。
蛛网簌簌落下,露出角落里蒙着白布的轮廓。
他将谢玉阑放下,指着不远处用白布盖着的棺椁,“娘亲在那。”
谢玉阑理解到了谢临沅的话,谢临沅看着他慢慢走到尸身旁,脏兮兮的小手悬在布面上方迟迟不敢掀开。最终只是把额头抵在冷硬的木板边缘,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谢玉阑才停下哭泣,抬起那双通红的小兽眼睛,指尖不停搅动着白布:“玉阑是、是不是没、没有娘、娘了..”
对于一个天生顿感的孩童,冷宫是他的住所,而宁庶人则是他唯一的亲人。
现在唯一的亲人没了,自然也就陷入了迷茫。
“玉阑,”谢临沅解下腰间玉佩,走过去蹲到孩童身旁,“你看。”
莹润的羊脂玉在阴暗的房中泛着柔和的光,渐渐吸引了泪眼的注视,那玉佩不大,适合带在谢玉阑手上。
“这是皇兄出生时便带着的玉佩,现在给你保管,”他将红绳系在孩子纤细的腕上,“跟着皇兄,皇兄带着你回去好不好?”
谢玉阑茫然地摸着玉佩,又转头看向白布下露出的一截青灰手指。
曜日忽然被游云遮蔽,室内彻底陷入黑暗。
谢玉阑惊慌地扑进谢临沅怀里时。
“愿意和皇兄回宫中吗?”谢临沅将谢玉阑裹入臂弯,感觉胸前衣料被泪水浸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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