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指尖刚松,马儿不安地一动,舒窈重心顿失。
一道玄色身影疾掠而至。
萧承璟探身过来,手臂一揽,不容分说地将她从鞍上捞起,稳稳锢在自己身前。
“胡闹什么!”他厉声喝问。
胸腔剧烈起伏,箍在她腰间的臂膀收得格外地紧。
其实方才的情形,舒窈自己也能应付得来。
此刻,被萧承璟这般护着,又听他这般呵斥,那股子被人管束的不耐,瞬间窜了上来。
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有劳陛下挂心。臣妾不过是想换个手罷了。”
萧承璟听出了她隐隐的不悦。
心下微顿,只怕今晚与她亲近,她多半又会认为是强迫。
索性不再多言,他手臂稍稍收紧,策马帶她驰向远处。
春风迎面扑来,带着凉意,吹得二人衣袂猎猎作响。
舒窈望着不断退后的景色,鬼使神差地侧首,声音散在风里:“还能再快些吗?”
这话落入萧承璟耳中,顿觉这才是他认识的姜舒窈,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应道:“抱稳了!”说罢,一挥马鞭。
骏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射向远方。
因着晚间还有宫宴,舒窈不得已又换上了那身华服。
待到两人独处时。
萧承璟斜倚在榻上,含着笑意问道,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遍,慢悠悠地问道:“今日是朕的生辰,窈窈……可备了什么贺礼?”
舒窈垂眸拂了拂袖口繁复的绣纹,唇边漾起一丝浅笑,语气疏淡:“陛下将臣妾打扮得这般隆重,摆明了要将臣妾当作贺礼。既然如此,臣妾又何必多此一举?”
萧承璟闻言,低笑出声:“你倒是务实。”
身子微微后靠,他伸手取过一旁早已备好的白玉酒壶,指腹摩挲了一下壶颈纹路,随即稳稳斟满一杯。
酒液澄澈,漾着琥珀色微光,被他递至舒窈面前。
“朕说了不迫你,”他眼底幽光流转,唇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浅笑,“陪朕饮了这杯,便算全了今日的礼数。”
舒窈并未推拒,举杯饮尽。
原想着,醉了总好过清醒相对。
谁知,这酒极烈。
一杯入喉,灼意直冲而上。
眼前景物顿时晕染开来,身子也跟着发软。
一条手臂稳稳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入一个温热的懷抱。
“这就醉了?”萧承璟低沉的嗓音贴着她耳廓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眼波迷离,双颊绯红,全不似往日那般清冷自持,只温顺地倚着他,乖得不可思议。
他抬手,指腹轻轻抚过她微微发烫的脸颊,诱哄般低语:“告诉朕……那日……你为何……又回来了?”究竟有没有一丝是为着他这个人?哪怕只有一丝……
这个疑问在他心中盘桓已久。
他无论如何也要听她亲口说个分明。
舒窈醉眼朦胧地望着他,似乎努力分辨眼前人,红唇微撅,含混不清地嘟囔:“……船……船沉了……”
“嗯,船沉了。”萧承璟耐心极好,指尖划过她唇角,“然后呢?为何回到我的身边?”
她有些不高兴地扭了扭身子,想避开他的手指,却被他箍得更紧。
醉意让她卸下心防。
委屈漫上心头,她声音带了点哽咽的鼻音:“你……烦人……但你……不能死……”
不能死……
破碎的字眼,奇异地抚平了他的不安。
他心底却升起一种近乎固执的确信。
无论手段是否光明,无论过程如何曲折,他终究在她心底刻下了不容磨灭的印记。
“是啊。”他近乎叹息般地低语道,“我死了,谁还管你?谁还这样抱着你?”
“所以,窈窈,好好留在朕身边。恨也罢,怨也罢……你都别无选择。”
打横抱起她,他走向内殿,将她轻轻置于榻上。
肌肤触到微凉的锦被,她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更显娇弱无助。
她双眸半阖,长睫如蝶翼般轻颤,唇瓣微张,胸口因呼吸而微微起伏,任谁看来都是一片任人采撷的靡丽。
萧承璟目光沉沉,如同实质般流连在任人采撷的靡丽上……
他不急于索取,只单膝跪在榻边,缓缓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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