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都五年了吧快,不好说。”方丘喘口气,瘫坐在沙发里,“我尽量试试看吧。”
“好,谢谢方丘哥。今年智妙盈利,我也来店里入股。”杨筱其实很不好意思,明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很像在画虚无缥缈的大饼,她还是说了。她不清楚周岐和方丘之间关系到底多铁,但再铁,那也是周岐的人脉,不是她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方丘不是为利而来的人,但她不能就这么白白差使人家。
“那我可等着杨总的好消息了?”方丘一听小杨筱要入股,从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开始琢磨起店内装修和菜品了,他从不相信杨筱的公司会亏本。这小丫头,从高中到现在,来店里的次数虽算不上多,但在他心里,杨筱早成了自家妹妹。况且这自家妹妹还没成年那会儿,就长了副会做生意的聪明相。
“没问题。”
没等周岐主动联系自己,杨筱先给他发了条消息。大意是苗月来找自己,想谈合作的事,问他怎么看。事态已定,这不过是杨筱试探周岐会不会借此机会把事情全都告诉她的把式。她想帮忙,对方也得诚意合作才行。
但周岐看到消息,已是三天后。这几天,忙得他嘴唇都裂了好几条口,碰都碰不得,但又得戴着厚实的口罩,不时吸气碰到那几道口子,痒痒地发疼。坐在地上歇会儿的功夫,居然就睡过去了。
不过还没歇一会儿,同事就把他摇醒,和他换班。于是这才看到了杨筱的消息。
他有些惊讶,杨筱很少会就工作上的事过问他的意见,她之前会和自己谈工作上的喜悦、烦恼,但从不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一向很有主见。苗月找她谈合作,怕不单单只是为了合作吧。
他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着,时不时停顿,又倒回去检查自己的语气是否恰当,一通删删减减后,索性直接摁灭了手机屏幕。到底该说些什么来支撑他认为这桩交易不值得她冒险。
需要向她全盘托出自己做了什么,再告诉她,杨筱,不要相信他们吗。
第59章天明
“苗月可能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杨筱看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心里莫名烦躁,原来这就是周岐那边一直输入中的全部内容。他可真会四两拨千斤,拿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带过她所有的试探。所以在他心里,自己还是那样。
还是那样一个单纯的、柔弱的、需要保护的人吗。
她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窗外没有人,每个人都被疫情锁在自己的世界里,寂寞的,重复的,黯淡的。而她还在渴望自己的心,能生出藤蔓,朝着充满阳光和新鲜空气的地方长去。
手机又亮了,伴随着轻微的震动。
周岐发来了个压缩包,“这是我这些年收集到的财务数据,术业有专攻,得需要杨总帮我看看了。”杨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像皮影戏一般,而提线表演的那个人,正是周岐。他总能拽着她背后的脖线,让她忽上忽下。
“我以为你不会再和我坦白任何东西了。”杨筱敲完,利落地摁了发送,她迫切地想知道让周岐转变心意的动机是什么还有他背后隐藏着的想法,以及更深层次的,对于两人关系的定义。
“我们是盟友,总不能打仗的时候,我不叫你吧。”周岐似乎能越过屏幕,看清杨筱此刻脸上变化的表情,于是又接着发了句,“但这毕竟是周岐的战场,杨筱嘛,只管当军师就好。”
“好,那文件我一会儿看,你在那边要注意防护。”
周岐没回,手机砸在了柔软的床铺里,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双眼重重合上了。真冷啊,窗户开了吗,可室内怎么安静得没有一丝风声。眼皮像有千钧重,头脑昏沉,看来是得好好休息了。汗水打湿了他后背,凉的。他从极浅的睡眠中醒来,嘴唇干得更是连一点微小的脸部动作都做不了,扯着疼。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半发烧了。
像是意识到什么,周岐坐了起来,手脚绵软地开了电脑,机械地把u盘里的一个个文件拖出来,放在了邮箱附件里,设置了定时发送。如果,他是说如果,他没办法回去,那这些东西也该重见天日。
这一通操作下来,他突然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当时方丘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抢着第一批就要去武汉。因为愧疚,不安。
他到底还是在拿那些肮脏的东西去交换自己的利益,而不是让光照进这些腐烂的角落里。他愧对这一身白衣,愧对病人。他们自知医疗不能动大手脚,所以选择像虫蚁般一点一点蚕食原本该用于医院行政、后勤的各处资源。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却闷在心里。
他早该揭穿的,可他藏着私心。他想留住周大舌,留住这个改变了他一生命运与轨迹的人。
周大舌去世那段时间,周岐总是做噩梦。他梦到青面獠牙的神,告诉他,周岐,你留不住你爸,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早晚会报复到他身上的。他一次次惊醒,枕头一片濡湿。而后是漫长的,等待天亮。
清晨的光借窗帘缝隙四处伸展,天欲明。但他的眼底,为何还是不见手指的灰暗。
他又躺了回去,并在群里告知,自己有了初步症状。一时间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他不该最先倒下的,本是带着赎罪的心来了这里,却又不得不提前离开。周岐叹了一口气,手背探了探额头,滚烫滚烫的,万一
爸的事情,还没有结果。
杨筱,她该会多伤心。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她会不会忘了他。想到这里,他猛地咳嗽了起来,喉咙处像有无数刀片划过,咳得胸腔都在嗡鸣。没办法了啊,纵使心有不甘,那又能如何。
于是认命般地合上了眼睛,倏尔又睁开,下床掏出了背包侧面收起的信纸。
周岐就着明亮的窗外,提笔写了起来。风从未关紧的玻璃窗边挤了进来,要把他桌上的信纸带走,挑选了会儿后,选择卷起那张写了半页的信纸,调皮地围着台灯转了圈,哗啦哗啦的。周岐抬手压住,风钻过他的手,散了些掌心里的汗意。
那半页,光是开头就写了好多遍。
他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杨筱,是亲爱的,可爱的,还是尊敬的杨筱?于是涂涂改改后,又誊抄了一遍。誊抄完时,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现在真是像极了小学生参加作文比赛,笨拙的,想要拿到杨筱心里的最高分。
再写几页吧,是思念太长。
慢慢的,信纸一张叠一张,天也变了色,像极了英雄牌的蓝黑墨水。他开了灯,暖黄的灯光落在纸上,映
出些他的影子来,信里怎么尽是些说不完道不尽的酸话。周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果然写在纸上的,和从嘴里说出来的,是两种感觉。
这些话,怕是一辈子也不会从他嘴里跑出来,文绉绉的,听得人牙酸。不过还好是看,不至于真酸掉了杨筱的牙。该什么时候告诉她自己疑似感染的事情,再等等吧,万一只是小感冒,别叫她白担心了才是。
等他再合上笔盖时,天色早已黑得睁眼和闭眼毫无区别。
杨筱没收到周岐的消息,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她克制不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看着新闻报道里一线感染的医护人员,怎么每一个都像极了周岐。手机也被她刻意调成响铃模式,只为第一时间知道周岐是否安好。
第二天一早,可算是听到了那一声通知音,短暂而急促。
她爬起来,毫不犹豫地给周岐打了电话,不管不顾的。杨筱想过,眼下的状况,贸然给周岐打电话或许会影响他工作或休息。但她只想知道,他还好吗。这样的想法愈演愈烈,烈到全面压倒她的理智。
那边刚接通,杨筱一连串话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滚了出来,“周岐,你还好吗?去武汉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你不回消息,我多担心你,我们至少还是家人啊。”说着说着,还没听到周岐的回复,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担忧倒先抖起来了。
“咳咳咳——”周岐觉得嗓子干得快要裂开,刚要张嘴,空气顺着口腔窜入喉咙,好一阵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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