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的窗棂漏进半缕天光时,许言年的意识正陷在一片温凉的昏沉里。
不是之前被冻土妖寒气冻住的僵,是灵脉被强行扯动后的虚。他能“听”见破界和守序在意识深处低低拌嘴,金红焰影总想去撞那团暗金的“镇”本源,被淡蓝灵体轻轻扯住:“别闹,主人刚把灵脉顺过来些。”
他试着动了动指尖,没力气,却能感觉到肩头搭着的衣袍带着暖意——是顾子月的外袍,甲胄上的金纹余温还没散,顺着布料渗进皮肤,竟让抽痛的灵脉松快了些。
“醒了?”
顾子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高,带着点刚松了劲的沙哑。许言年费力掀开眼,见她正蹲在床边,手里捏着块拧干的布巾,布角还沾着药渍。她鬓角的白发被天光照得很清,不是昨夜血雨里那抹仓促的白,是真真切切、像落了层霜的白,衬得眼下的青黑更重。
“城……”他嗓子干得像吞了沙,只发出个单音。
“没事了。”顾子月把布巾轻轻按在他额头,温凉的触感压下些许昏沉,“董烈那边退了,司马长风的冻土妖被天火燎了巢穴,暂时不敢靠近。三藏大师带着青丘来的妖僧在修补西墙缺口,老妇们煮了热汤,正往城头送。”
她顿了顿,指尖擦过他脸颊未干的血痕,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你吐在城砖上的血,我让人用灵河的水冲了。医官说你灵脉虚得厉害,得躺够三日,这三日……洛城有我。”
许言年望着她。她眼里没什么担忧,只有种沉定的稳,像洛城那堵被撞得发颤却始终没塌的城门。他们是战友,从东陵粮仓遇袭到雁门关对峙,从来都是这样——他在前破阵,她在后守土,不用多言,便知彼此撑得住。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倒吸口冷气。顾子月见状,把布巾往盆里一放,起身道:“我去端些米汤来,你得垫垫肚子。”
脚步声往院外走,渐远了。许言年闭上眼,刚想让破界帮忙顺顺灵脉,意识深处突然涌来股熟悉的、带着草木气的沉压。
不是破界的焰烫,也不是守序的温凉,是种更古旧的、像万仞雪山岩层里渗出来的静。
【这老头……终于肯露面了。】破界的声音顿了顿,焰影往意识深处缩了缩,竟难得没炸毛。
【是天道前辈。】守序的声音也轻了些,淡蓝灵体微微躬身。
许言年的意识跟着沉下去。再睁眼时,已不在偏院的床榻上——周围是漫无边际的乳白气团,脚下踩着的不是被褥,是软得像云的灵雾。不远处立着个穿粗布褂的老头,手里捏着根竹鱼竿,竿尖悬着缕极细的金光,正慢悠悠地晃。
正是天道。
“老头。”许言年的意识凝出人形,青布袍下摆还沾着虚拟的血渍,他望着天道,语气里带着没压下去的气,“好久不见了。”
天道转过身,鱼竿往身后一背,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堆起来:“怎么,还在气我雁门关后没露面?”
“不是气。”许言年走到他面前,意识体的指尖泛着淡白——那是灵脉虚耗的痕迹,“自雁门关那日你立了新规矩,说凡入人间的都凭剑修之力,我信了。可后来青丘妖僧带着仙域符文祸乱东陵,云华仙子在北境帮冻土妖凿墙,仙域的人明着违背规则,你在哪?”
他顿了顿,想起灵河边被魔气炼化的田埂,想起城隍庙老妇塞给他的麦饼滚在血里,声音沉了些:“我杀去仙域找东华神尊对质,他说仙域不受天道规则管。再后来洛城被围,血雨漫天,规则都快崩了,你还是没露面。”
天道没反驳,只是抬手往乳白气团里一指。气团里映出幅虚影:是蚀骨渊的幽冥台,裂缝里翻涌的黑雾正往四域渗,雾里隐约有三道更沉的黑影,像蛰伏的巨兽,正慢慢挣动。
“你以为我不想管?”天道收回手,粗布褂上沾着的草屑被灵雾吹得飘起来,“是管不了。这阵子四域的灵脉在撞,不是仙域叛逆那点小动作,是更深的东西要醒了。”
许言年皱眉:“什么东西?”
“上古三魔皇。”天道吐出这五个字时,声音里带着种极淡的疲惫,像说一件压了万年的事。
许言年一愣:“魔皇?我只听过真魔夜烬,父神不是为了封印他……死了吗?”
天道白了他一眼,像是在笑他糊涂:“那是父神。破鸿蒙开天地的主,怎么可能因为封印夜烬那个小喽啰死了?”
他往灵雾里坐下,鱼竿往地上一戳,竟戳出块青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刻着模糊的符文,许言年看着眼熟——和他在幽冥台见过的封印痕很像,只是更古老。
“你知道共序时代吧?”天道指尖敲着石头,“人、神、魔各居其位,玄黄洲没裂的时候。”
许言年点头。守序曾给他看过残卷,说那时灵河两岸家家有炊烟,连南荒的魔族都鲜少越界。
“共序时代末,不是只有血屠一个反骨。”天道望着石头上的符文,声音低了些,“蚀骨渊深处藏着三个老东西,是魔族的根。他们比玄夜魔君早生万年,是真正从鸿蒙魔气里长出来的,唤作‘三魔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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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划过符文:“父神当年定四域秩序,怕这三个东西搅局,就用自身神格炼了封印,把他们锁在蚀骨渊最底。夜烬?不过是三魔皇养的爪牙,用来试探封印的,父神随手就镇了,哪用得着拼命。”
许言年心头一震。他想起幽冥台时夜烬看见父神残念就逃窜的模样,想起玄螭现身时那股比夜烬凶十倍的妖气,原来都不是根。
“那你说的‘要醒了’……”
“是封印在松。”天道叹了口气,鱼竿尖的金光颤了颤,“父神当年炼封印时,用了‘界瞳’做引——就是你这双眼睛,镇着三魔皇的灵脉。可你前阵子在幽冥台引动父神残念,又炸了‘镇’的本源,等于给封印松了锁。”
他抬眼看向许言年:“这阵子四域灵脉撞,就是三魔皇在底下挣。仙域叛逆敢违背规则,是闻着魔气味了,想趁机抢界瞳;青丘妖僧作乱,是被魔气勾了心;连司马长风那厮,手里都攥着三魔皇给的‘冻土珠’,不然他哪能召来那么多冻土妖。”
许言年沉默了。他终于明白,洛城这场血雨,从来不是局部的乱,是底下那三个老东西在掀棋盘。
“那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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