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祚长长叹了口气。
他宠幸云筝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态过。
真是伤心又喜极了吧。
周允祚心疼得手足无措,轻轻拍着云筝,说道:
“孤早就说,寻常人家如何能养出你这般灵秀慧黠的女子?”
“只有苏家这般累世清流、翰墨书香的门第,才能孕育出你这颗明珠。”
云筝肩膀耸动,声音破碎道:“是,殿下。殿下说的都对。”
“怪不得从小爹爹,不,那养父一直臣妾非打即骂,说臣妾是赔钱货。“
”臣妾的姐姐也总是抢臣妾的东西,稍有不顺心就对臣妾拳脚相加。”
“有一年冬天,臣妾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粗瓷碗,他就让臣妾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
“还有那次,姐姐看中了臣妾娘亲……不,是姐姐的娘亲送给臣妾的一根旧银簪,硬生生从臣妾头上抢去,还反诬是臣妾偷的,害得臣妾被毒打一顿,三天没能下床。”
“原来,原来臣妾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人,他们自然不会把臣妾当人看……”
云筝说的这些往事,半真半假。
真的部分是她确实受过的苦楚,假的是……
伤害她的并不是什么养父。
那就是她的亲爹。
那她的亲姐姐!
周允祚满腔的心疼与愤怒,柔声安慰道:
“好了,好了,筝儿不哭了,都过去了。”
“如今孤为你找到了真正的家人,再没人敢欺辱你。”
“那等狼心狗肺之人,孤也绝不会轻饶……”
云筝点头,不再说话。
一时静默。
只有云筝的哭声,一下一下撞击着周允祚的心。
本来,他来的时候还想在云筝面前俏皮一下。
至少也要问她一句,自己为她寻回了身世,让她认祖归宗,她要怎么感谢自己呢?
可是,云筝哭成这样,他真的问不出来。
他现在脑子里没有什么从朝政,也没有什么夺嫡之争。
他就只想好好抱着这个女孩子,好好地安慰她。
他不想看到她这么伤心。
然而,云筝哭了一会儿,突然一下推开周允祚跪在了地上。
周允祚忙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
云筝抓着他的衣袖,一脸感动地说:
“殿下,妾何德何能,竟让殿下为臣妾的身世如此劳心费力?”
“眼下,殿下正在用人之际,可信的人手本就不足,竟还分出人去为臣妾找回母家。”
“殿下待臣妾之恩,如山高海深,臣妾这辈子报答不完,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找到殿下,做殿下的人,生生世世。”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要将过去十几年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
而周允祚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不由分说把她再次拉入怀中,眼眶也跟着红了:
“好,那孤与筝儿,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云筝伏在周允祚怀中,肩膀依旧微微抽动。
她看似沉浸在巨大的情绪波动中。
但她心里却只觉得好笑。
这场欺君大戏,算是告一段落了。
周允祚查到的这一切,自然是苏墨竹和柳惊尘精心布置。
周允祚口中的老泼皮,本就是云筝血缘上的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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