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要换衣裳!”
“那就进去呀!”文玉仍是不解,再拖下去,怕是要着凉了。
宋凛生见文玉并无在外等候的意思,仿佛要随他一道进去。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热,辨不出文玉的言语。
“文玉娘子稍待!”宋凛生匆忙应声之后,赶紧跨步进了宅院,几番挣扎,还不忘将那门扉掩上。
文玉倒并未跟上去,而是陷入了沉思:她方才见宋凛生面色潮红,难不成,他已经着凉了?
第37章
文玉一时有些泄气,早知会叫他着凉害病,她就该坚持让他回府休整,还说什么到衔春小筑来换衣裳的话。
她瞧着半掩的门扉,将她大半视线遮住,已看不见宋凛生到底进屋了没有。
文玉将身后的帷帽取下,握在手中,一个旋身往门前的石阶下走去。
这衔春小筑宋宅差人来洒扫过,石阶上连半寸杂草也无,只是又有一层淡绿的苔痕附着其上,想来是难以彻底清除。
行至一半,她索性撩起衣裙在石阶上坐了下来。文玉左手撑着腿,右手将那帷帽握在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帷帽上的薄纱随着文玉的动作晃动,爬上她的鼻尖刮蹭着,弄得文玉有些痒痒的。
春回大地,冰消雪融,虽不是顶热的天气,但这一日奔走下来,确实有几分困倦怠懒。
文玉阖上眼,一手支着头,一手仍以帷帽为扇缓慢地扇着,薄纱漾动送来缕缕清风,很是舒爽,叫她有些昏昏欲睡。
一时间,山岳无声,鸟鸣渐远。整个后春山像是温暖无边的襁褓,将文玉包裹起来,千百年来生出的安全感,叫她几欲酣睡。
文玉只觉得周遭静极了,她好似能听见宋凛生在院内迈步的声响,不同于平日里的闲庭信步,今日他的脚步分明重了些,还带着几分慌乱匆忙……
她静下心来,捕捉着耳畔的轻风,指尖的流云,那粲然花开、蝶蜂飞舞的声响交织,谱出春日的乐曲;那草木抽芽,柳絮飞扬的画卷重叠,绘成冬别的序章。
她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仿佛回到了在梧桐祖殿做梧桐树的那千百年漫长时光,春神像是她的倚靠;山间的山狐狸猫做她的旧友;往来的游客权当是能为她带来凡间趣事的“说书人”……
那时候真好,虽不能言语,更遑论走动,也无法化出现下这副貌美的皮囊,只是那时候无忧无虑、每日听雨看云、瞧凡人许愿……也很好……
文玉不由得想起她师父句芒神君来,他虽爱逗趣,又总是看着自己念春神殿那数也数不完的书籍、经典,学总也学不会的术法、符箓。
但他叫她在梧桐祖殿长了那些年,又助她脱胎化形,收她为徒,将她的原身移回春神殿。是师父和敕黄,叫她不再是孤零零的木头。
若非她无端惹祸,坏了宋凛生的寿元枝。此刻她应该还在春神殿的三光神水池边同敕黄一道耍水,或是抱着脑袋仰躺在不死树的枝干上晒太阳……
文玉几欲入梦,思绪也越飞越远,周遭的声音都逐步远去,仿佛将文玉拉入了无人的旷野,抬头是无边的天幕,俯首是广阔的燎原。
最后一丝风声也混杂着思绪消逝,文玉正要跌入酣睡的梦境——梦中繁花迷迷、春草生生,文玉正要放空地朝那草木丛生的地面躺下,却听见那草丛中生出簌簌的声响——
文玉一惊,那原本阖上的双眼圆睁,警惕地扫过四面八方的境况。
她方才那梦境是假,而她听到的响声却是真。
文玉坐直了身子,将那帷帽反手背在身后,悄悄地站起身。
她原本想着在石阶上打发时间,等宋凛生出来,却不想一时入了迷,险些睡着。可即便是半梦半醒之间、似睡非睡之时,她也不至于昏聩到分不清孰真孰假。
刚刚那一声草木攒动,定是周边有什么走兽飞禽,听那声音,应该是——人?
不对,不是人,至少……不是凡人……
此刻游人皆随穆大人上山祭神去了,这衔春小筑在山腰,原本就与梧桐祖殿相去甚远,即便是走错路的百姓也绝不至于走到此处。
更何况宋家乃百年世族,决计不会有寻常百姓前来叨扰。
文玉向石阶下迈出两步,原想着出声问询,但转念一想,宋凛生还在宅内。她双手合拢于胸前,手腕翻飞间捏出个诀来,向身后的门而去,原本半掩的门扉立刻紧紧合上。
她这才放心地向门前寻去,她倒要看看,今日是谁,胆敢惹上门来。她身上染了春神殿的气息,那个不长眼睛的要和她师父句芒君作对。
那声音断断续续,并未随着文玉的醒来而止歇。倒像是专门引她过去,文玉捏了捏掌心,今日师父和敕黄都不在……她正好操练操练……
她才不怕呢!
衔春小筑,月出苑。
宋凛生心绪不定,一路狂奔,几步跨过天井,好不容易才匆匆进了月出苑。
他一手推开那六合的楠木格门,慌忙进屋,又忙不迭地回身将那门扉阖上,却并不急着往屋里去,而是自己反身背靠在门上。
宋凛生微仰着头,浑圆的颅顶与门框紧贴着,许是力道太重,将他的发冠挤的往一边松去。
一路上行得匆忙,以至于他喉头上下滑动,唇间溢出细微的喘息。他紧闭着双眼,面上的潮红仍未褪去。
讨巧的春阳从窗棂的雕花里钻进来,映射在宋凛生的脸上,叫他半边面容透着微光,半边面容陷在阴影里。
不似他往日里的沉静温和,倒有种忽明忽暗、模糊边界的美感。
他今日,实在古怪。
他想起文玉娘子澄明如水、皎洁似月的眼睛,便觉得久久不能平静。
宋凛生猛地睁开眼,颓然地望着那雕梁画栋、描青绘红的屋脊出神。他不能闭眼,一闭上眼全是文玉娘子的一颦一笑,顾盼风姿。
他仍保持着倚门的姿态,仰头向上望着,直至他胸前的起伏渐小,气息逐平,最终,宋凛生缓慢地长呼一口浊气,静了下来。
他站直身子,绕过绣着碧梧苍苍的素色屏风,抬步向室内行去。
衣橱里的衣衫摆放齐整,里里外外的行头都分门别类地归置着,多数是他一向爱穿的素白锦缎,流云外袍。
宋凛生原打算随便取一件换了便是,却在抬手扫过那重叠的衣物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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