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穆大人的讲述,便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声。
既然官差是贾大人遣人安排的,马儿也是贾大人借给穆大人的,要将它同文玉和宋凛生身下这匹马联系起来,也并非难事。
更何况,这马儿健硕挺拔却不清瘦,肌肉饱满又不肥腻,一看便不是什么寻常的官差能驱使得了的。
先前她不曾多想,直以为是穆大人家的马,现下来说,若是贾大人的,也说得通。
在文玉疑惑的目光中,只见穆同轻轻颔首以示赞同。
“确是贾大人的马,诺——正是文娘子骑的这匹……”
“欸!”文玉小声轻呼一声。
不知是不是城中的路面太硬,叫这马儿硌了脚。她方才觉得进城后平顺些了,便被颠了一下。
文玉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饱满软润的后脑勺正正撞在宋凛生那清瘦挺直的肩膀上。
“宋凛生!你没事罢?”
她赶忙回身望去,只瞧见宋凛生绷得紧紧的唇角和棱角分明的下颌。
见她回身过来,宋凛生缓慢地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文玉一心系在贾大人的事上,得了宋凛生的讯息便也不纠结,很快便回身过去,同穆大人说着话。
只是她看不见的是,在她扭头回去的一瞬,宋凛生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将他现下的愉悦尽数展现。
他又想起沈绰阿姊的那只名唤霄飞练的狮子猫,只要顺着皮毛摸摸它的后颈,它便会惬意地伸懒腰,再满足地轻轻摇动它那毛茸茸的尾巴。
宋凛生觉得,此刻他就是霄飞练那只狮子猫。
他唇角的笑意很快便隐匿不见,至少他认为自己遮掩得很好。
只是文玉瞧不见,却不代表旁人瞧不见。
宋凛生这边的风吹草动尽数落入了一旁的穆同眼中,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同文娘子说着话,心下却更加开怀。
玉兰就是玉兰,便是郁结片刻,稍失神色,也不愧是凌寒之花,实在是洁白高雅、见之可怜。
“也是贾大人叫你出来巡防的……”文玉将心中所想复述一遍,同穆大人确认着。
“正是。”穆同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他笑意深深,存心同文玉和宋凛生二人玩笑。
“不过,贾大人所言非虚啊。”
“下官不过是恰巧出城巡防,也不过是顺手救了文娘子和宋大人罢了,却能得宋大人一句‘勤于公务,堪为表率’的称赞!”
“这一趟实在来得值了!”
穆同的脸上笑意融融的,说话也是不急不徐,明明是略带夸张的打趣,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让人觉得真诚无比。
宋凛生不动声色,只在一旁静默着看穆经历一个人唱独角戏。
“我得回府将这八个字临摹出来,做成牌匾挂在书房里!时时牢记宋大人的点评,叫我当差更加勤勉才是。”
“只是该临摹哪位大家的字帖呢?”
穆同的独角戏并没唱多久,因为,很快文玉便加入了这场戏码。
现下虽还需再捋捋,只是大部分的线索却早已经浮出水面,此事并非穆大人自导自演,贾大人才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推手”。
那么穆大人自然就与此事无关。
文玉更是放宽心地同穆大人攀谈起来。
“照我说,哪里需要什么大家?咱们小宋大人的墨宝可也是一绝!”
文玉压抑了一天的心思、倦怠了半宿的身体,终于在确定穆大人与此时并无瓜葛之后,彻底松泛下来。
她是木头,不是石头,更何况她入春神殿时日尚短,也不过是个会疲惫困乏的普通精灵罢了。
身子笨重,心却轻盈,她此刻仍有心情和穆同逗趣。
“更何况,既然是宋大人的锐评,自然是要与宋大人的亲笔相配才最好——”
文玉话锋一转,将问题抛给了一直未出声的宋凛生。
“宋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宋凛生面上升腾起可疑的酡红,连带着呼吸也慢了半拍,他垂眸瞧着文玉灵动的双眼,仿佛今夜不曾出来的星子尽数落进了文玉娘子的眼中。
他极不自然地一撇头,轻咳一声,推脱道:“官安巷到了……”
文玉这才记起,她转脸一瞧,果然马儿不知何时停下,她一行人已到了官安巷口,再往深处去灯火稀微之处,便是宋宅。
她们到家了。
文玉叫她这想法吓了一跳,内心慌忙纠正:是到宋凛生家了。
她心中的古怪心绪一闪而过,便也不再打趣宋凛生,反倒是急速翻身下马,提起裙裾往箱子里冲。
“欸!文娘子!”
“文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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