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双脚方才沾地,还来不及起身,一只手便横亘在他身前——
是穆经历。
宋凛生循着那霜色的衣袖往上去,正对上穆经历张口欲言,却不知他想要说些什么。
宋凛生默然,静候着穆经历的下文,却在他开口之际,先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公子,公子!”
那声音干涩喑哑、似乎叫火烤过,叫人听起来也一股燎人的焦灼感。话虽如此,却仍是极好辨认,是从小便跟在他身边的洗砚。
“洗砚?”宋凛生试探着唤道,双目也牢牢地锁在那声音传出的屏风上。
果不其然,宋凛生的话音还未落地,洗砚的靛蓝衣袍便从屏风后转出来。
洗砚身上穿的仍是白日里那件长袍,只是他身上四处沾的都是灰尘、草屑,衣摆下还破了好几个洞。
他浑身上下,倒只有面中与脖颈间还稍显干净些。此刻,他那细长的脖子正好生待在层层缠绕起来的纱带之间。
一看便知是方才处理好了伤口,便急不可耐地寻进来找宋凛生。
“公子!你没事罢?”洗砚步履不停、一个飞身便扑至榻前。见着宋凛生好端端地起身坐着,他终于松了口气,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
“公子,可算是醒了……”
“我来之前,已同宋叔说过,公子若是再不醒,我就修书差人回上都请大公子带都城的大夫来……”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似乎毫无罢休的意思。
宋凛生颔首垂眸瞧着匍在他膝前的洗砚,便是他的话又多又密,可宋凛生一时间也说不出制止的话来。
今日之事想来是将洗砚吓着了,毕竟那弯刀可是货真价实地架在洗砚的脖子上,他也是真真地见了血。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口,抬手抚在洗砚肩头,出言安慰:“洗砚,我没事,我这不是醒来了?”
“倒是你,伤口如何?可伤着要害?”
不知会不会叫洗砚日后说不了话,或是一直这么喑哑着嗓子。洗砚就好似后春山中的鸟雀一般,生平最爱叽叽喳喳,若是叫他失了一副好嗓子,恐怕叫他往后都不得欢愉。
洗砚抽噎着,试图通过不住的吞咽来润喉,好叫他回答公子的问话,只是他方才不觉,还一股脑儿地说了好些话。现下再想要张口,却一时说不出了。
“公……公子……”
他空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叫他好生情急,一张脸憋得通红,甚至颈间的伤口包扎处都有隐隐的血线渗透而出。
“你莫急。”宋凛生见状赶紧伏下身子为洗砚顺气,一手搭在他肩上以示安抚,“别急着开口,有话慢慢说。”
“洗砚的伤不妨事,伤口虽深了些,却并未伤着要害。”立于一旁的穆同适时地接过话头,洗砚的伤口是他同郎中一道处理的,他心中有数,“仔细将养着,很快便能痊愈。”
宋凛生转头颔首,轻声向穆同致谢:“多谢穆经历照拂。”
“今日多亏穆经历。穆经历搭救我与文玉娘子在先,如今又看顾我同洗砚在后。”
他说话间双手交叠,便要向穆同见礼。
“欸——宋大人不必多礼,跟我客气什么。”穆同一见宋凛生的动作,便赶忙迎上来,一双手将他托住。
而后不知怎么的,他竟顺手拾起散落一旁的锦被,自然而然、毫不犹豫地盖在宋凛生的腿上。
“我来罢……”
洗砚偏头望了一眼这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锦被,很快便伸手从穆大人手中接过那锦被一角,仔细为宋凛生掖了掖被叫角。
这穆大人……还真是细心。
穆同手中一空,不由得呆愣一瞬——
他似乎,越界了。
眼前的宋大人低垂着眉眼,静默不语,他双眉好似沅水河畔那芦苇上初生的绒毛,浓密干净、并不繁杂,其下一双澄明似月、清透如水的眼掩映在微弯的眼睫之下,忽明忽暗、似见不见。
他约莫在瞧着洗砚的发旋儿,许久也不曾抬头。
一丝古怪的氛围随着屋内的烛光升腾而起,萦绕在他三人之间。
穆同轻咳一声,试图将这微妙的寂静打破。他与宋大人,相识的时日极短,又只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若是脸皮厚些,勉强称一句同僚尚可。
像他方才的动作,却实在有些冒犯。
“只是有好些事,还等着大人醒来定夺。”穆同退开一步,负手立于一旁。
“同洗砚一道回来的陈娘子和那些弟妹暂且在我府中安置,听洗砚的意思是等大人醒了再一道回大人的宅邸。”
这些不过是细枝末节的事,更何况陈娘子一众人都还安全无虞,在他府中或是跟宋大人回府安置并无什么两样。
只是——
“文娘子……我已派人去寻,暂时倒是还不曾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穆同心下回转,不由得染上几分焦心,自他遇上洗砚和宋大人,又请郎中来回折腾了好些时候。过了这么久,他派出去的人竟还无丝毫消息。
“嗯……”宋凛生沉吟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穆同便接着原先的话头说道:“还有一事,倒要先请示过宋大人再作定夺。”
“洗砚所说,事关贾大人……”——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HP:阿兹卡班劳改犯的教授日常 不要乱买机器人 试婚 界曈传 限制文小保姆,被六个大佬盯上了 末日囤满仓我的安全屋坚不可摧 闺蜜他哥超凶,随军后他夜喊宝宝 重生后我强翻天了 抗战:从溃兵到兵王 凝脂小保姆,冷面首长心尖宠 躺平前的自我修养 失控热吻 守墓百年,我成了宗门老祖 重生后,才发现我竟是顶级太子爷 重生凡人,我是韩老魔的白月光? 红尘诀 穿今十年后,洗脚婢直播杀穿东宫 嫌我管太多,摆烂后你们怎么急了 穿成相府嫡女,我带头造反了 道侣都没了,他不疯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