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眼见擦身而过的两人,赶忙拉着宋凛生追上去,而后一把挽住了郁昶的小臂。
他不要洗砚扶着他,兴许是不想叫人察觉异常,那她扶着总没事。
“若是没事,那方才在水底是怎么回事?”文玉小声嘀咕着,用仅有她和郁昶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道。
郁昶垂眸扫过文玉的手,这回倒是没急着挣脱,却也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郁昶一手抚上戴在胸前的定元锁……
正中那抹朱红的宝石光芒闪烁、忽明忽暗,在与郁昶的指尖相碰的瞬间,更是有轻微的轰鸣声在他的脑中响起。
定元,是想告诉他什么?
方才在沅水底下,他并未显出全部的真身,只不过化出了首尾而已。
可当文玉靠近查看之时,定元锁似有异动,那些他原本有意压制的妖力竟游遍全身,忽然之间似不受控一般几乎要冲出体外。
他尽全力压制,却险些承受不住,竟就那么昏死过去。
郁昶凝眉不语,这件事还真是越来越叫他看不明白了。
他试着蜷了蜷指尖,重温着力量受控的感觉,与方才的失序全然不同。
文玉瞧他不答话,也不好一直追问,只能撇撇嘴扶着他前行。
一旁的宋凛生见了也跟在郁昶的另一侧帮手。
他不在乎这位文荇姑娘为何会只身投河,也不想猜测她为什么要在水底待这么久,但若是小玉想救她,那么他也会尽全力。
一时间,唯独洗砚还愣在原地。
“诶?荇荇姑娘你等等我!”
洗砚一拍脑门,赶紧拔腿跟上。
他今夜不是才送了荇荇姑娘红布封的碎银吗?
莫说岁岁平安,怎么就连今日的平安也保不过去?
看来他还是得走一趟梧桐祖殿才行,放眼江阳还是春神娘娘庙祈愿最灵验。
“等等我啊!公子!文娘子!”
洗砚的声音顺着河岸往上,一直游过小河湾、飘过芦花荡。
走在前头的文玉挥挥衣袖,是说不出的闲适与潇洒。
“不等——”
宋宅,观梧院。
斜阳西沉、霞光满天,秋日里的光照一如往常般地爬上窗棂,自缝隙间投在文玉的榻前。
文玉迷迷糊糊间往床榻更深处缩了缩,不想暴露在阳光底下。
她原身可是棵树,一向是喜欢在春日里抽芽长叶,不喜欢在秋天随风枯黄的。
文玉这般想着,不由得在锦被上蹭了蹭,可是忽然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不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怎么日头都照到她脚边儿了!
顶上的纱帐随风而动,有缕缕金光自其间穿行而过,依照她往常的经验来看,此刻约莫宋伯都要差人来请她用晚饭了。
文玉闭了闭目,有些难以置信。
她不过是午饭后回屋小憩片刻而已,怎么一觉睡到现在?
思及此处,文玉一骨碌从榻间翻起来,正欲下床找找鞋袜,却冷不丁叫榻前人骇了一跳。
“呀——”文玉失了力道,跌坐在榻上,粉白的衣衫交叠着似一朵盛开的鹅毛粉黛,“阿柏?阿竹?”
阿柏和阿竹二人斜靠在榻沿,一人正慢悠悠地打着扇子,另一人则托着腮瞌睡着。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文玉膝行两步跪坐在阿柏身侧,而后一手夺了她手中的扇子,转头为阿柏和阿竹扇起风来。
“嗯?嗯?”阿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似乎仍在睡梦之中遨游,“文娘子,你醒啦?”
阿柏则机警得多,一瞧便是时刻清醒着,甫一见文玉起身便掉头去准备净脸的帕子和干净的鞋袜。
“能做什么?不过是陪着娘子午睡呀!”阿柏捧了银盆过来,绞了干净帕子擦着文玉的手心,“娘子可睡好了?”
温热的触感自掌心生出,文玉这才发觉不知是什么时候,阿柏已将净手的水尽数换了热水了。
暑热散去、秋凉袭来,等到她惊觉的时候,夏日已然过去。
许是真的入秋了。
“嗯……”文玉有些发懵,甚至不自觉地吧咂嘴,“怎么不叫醒我?”
她打眼望去,外头虽晴光犹在,时候却不早了,看来她确实睡了一整个晌午。
“哪敢啊……”阿竹两手揉着眼睛,嘴里仍是哈欠连天,“公子说了不叫任何人打搅娘子。”
“啊?”文玉见阿竹的样子,也忍不住仰头抻了抻脖颈,“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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