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天已擦黑。坐进驾驶座,疲惫感排山倒海。
白天工厂的茶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但周小雨带来的坏消息像块石头压在心头。王书杰的爪子,真是无孔不入。
车窗被敲响。扭头,慕仙儿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她身上带着一丝室外的微凉和办公室特有的纸张墨水的味道。
“工厂怎么样?”
她系好安全带,声音里也透着倦意,但目光落在我脸上时,带着询问。
“料子没问题,盯得很紧。”
我动车子,汇入车流,“但王书杰那边有新动作。”我把周小雨听到的消息简单说了一遍。
慕仙儿听完,沉默了片刻。
窗外流光掠过她沉静的侧脸。她没像往常那样立刻给出犀利分析,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对无休止争斗的厌倦,也有一丝了然。
“郑老板……是个老狐狸,但也重利。”
她终于开口,声音在封闭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未必真信,但一定会借机敲打刘总,或者……来敲打我们。”
“那我们……”
“别急。”
她打断我,语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侧头看向我,昏暗中那双桃花眼依旧明亮。
“原料和流程记录在我们手里,就是铁证。郑老板想挑拨,也得有真凭实据。明天,我亲自去拜访一下郑老板。”
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他不是喜欢喝茶吗?我正好得了点稀罕的“老枞水仙”,请他品鉴品鉴。”
看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头的石头莫名轻了些许。
是啊,她有她的办法。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疲惫感重新席卷,眼皮有些沉。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合着新车的皮革味,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给。”一个温热的纸袋忽然被递到我手边。
我愣了一下,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两个还冒着热气的饭团,米粒晶莹,裹着海苔和肉松,香气扑鼻。
“路过便利店买的,看你晚上没吃。”
她声音淡淡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垫垫肚子。开车别分心。”
握着温热的饭团,指尖传来食物的暖意,一路蔓延到心里。
白天紧绷的神经,在这狭小空间和食物的暖香中,一点点松懈下来。
我咬了一口,米粒软糯,肉松咸香,疲惫的胃得到了熨帖的安抚。
车子平稳行驶。她安静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浅咖色的丝袜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一次,我的目光掠过那诱人的曲线,心中却没有了昨夜的躁动,只剩下一种混杂着感激、依赖和难以言喻温暖的平静。
车子驶入小区,停稳。熄火后,车厢里只剩下空调残余的送风声和两人略显疲惫的呼吸。
“到了。”我轻声道,侧头看向副驾。
慕仙儿缓缓睁开眼,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倦意,她揉了揉眉心,声音微哑“嗯。”
我率先下车,绕到她那边,替她拉开车门。她扶着车门框,小心地将那双包裹着浅咖色丝袜的脚探出,踩在地上。
起身时,受伤的左脚似乎不敢完全用力,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脚……好点了吗?”
我下意识地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目光落在她穿着高跟鞋的左脚踝上。虽然隔着丝袜,但似乎比昨天消肿了一些。
“好多了,走路没那么疼了。”
她站稳身体,轻轻活动了一下脚踝,语气平静,“多亏了你昨晚的按摩。”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和她并肩走向单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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