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一个晨间洗衣的妇人发现的。那妇人抱着木盆去洗衣,哪知才将衣服浸入水中,就看见池塘上飘着个白影,天还是蒙蒙亮,她还以为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吓得衣服就不要了,一路嚷着跑回了家中。
书院里有被她吵醒的学子出来一看,认出水中飘着的人穿着的是书院的襕衫,这才七手八脚地把人捞上来,捞上来后才辨认出是耿暨。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灵树之说本是为阻止移栽而编造的传言,如今树下骸骨已现,为何还有人丧命?
难道不是因为灵树,而是因为树下铜盒邪术的反
噬?
这个猜测在书院内不胫而走,学子们暗自庆幸自己不曾知晓此法,逃过一劫。
听闻耿暨死讯,裴霜不禁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我们想错了?这根本就是两件事,树下骸骨与近期事件本无关联?”
若屠学海一案凶手是其子屠明,就不存在什么阻止移栽的幕后黑手,最近的案子只是单纯针对这几人。
可为何偏偏是这几人呢?
“别钻牛角尖,”霍元晦轻声安慰,“看过尸体再说。”
耿暨的尸体自捞上来之后就没有移动,湿哒哒地放在池塘边,泡了一夜尸体被泡得有些发白。
池塘其实并不是很深,旁边不远处也有农舍,平时多是妇人浣洗衣物的地方,与水相接的地方随意放了几块碎石板,并没有正经的台阶。
裴霜检查后,发现他后脑有肿块,应该是落水后后脑磕在了水下的石头中,导致昏迷,所以才无法呼救。
尸体腹部,肺部,鼻腔处均有积水,确实是溺水身亡。
“看来又是意外?”方扬话音刚落,就对上裴霜看傻子般的眼神,连忙改口:“当然不可能是意外。”
接连三起意外,任谁也不会相信这等巧合。
裴霜在池边洗净双手,环顾四周。脚下碎石板虽不规则,却也足够稳固,不至于轻易失足。
正沉思间,庄实一瘸一拐地走来,他轻声唤她:“裴捕快,程掌院有请,耿暨的遗书找到了,不必查了,他是自杀。”
“遗书在哪?”
“在掌院手中。而且……”庄实欲言又止,“遗书中还交代了些别的事。”
“何事?”
庄实夫子顿了顿,没有明说:“您去了就知道。”
几人随他前往拜见程掌院。老人手持数页纸张,神情悲戚,连连叹息。“看看吧,这是耿暨的遗书。”程掌院将纸张递来。
裴霜接过,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这纸张似乎过于单薄。然而上面的字迹却异常清晰。
只是这遗书的内容却令他们大吃一惊,耿暨在遗书中承认华、纪二人都是他所害,皆因无法忍受他们对他的欺辱。
原来他们三人虽常在一起厮混,但因为耿暨家世比他们二人略差,时常遭受另外两人的奚落与轻蔑。日积月累的羞辱在他心中酿成毒酒,终于促使他精心策划了这场复仇。
华浩荣死的那晚,他特意买通了妙儿,让纪高彬醉酒晚归,确保自己行动时无人打扰。
他谎称铜盒之事未了,诱使华浩荣在房中苦等。待夜深人静,耿暨敲开他的寝房门,装作闲聊在茶水中下了迷药,华浩荣轻易就被他迷晕。
然后就将华浩荣吊上房梁,又洗干净了带迷药的茶杯,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对付纪高彬时,他更是机关算尽。纪高彬被罚关禁闭,本仗着家中势力认为程掌院不会拿他怎么办,岂料程掌院这次是真动了肝火。耿暨便趁此时哄骗他,说他有办法让程掌院消气。
那纪高彬素来狂妄,不疑有诈,竟真从窗口爬出,走到了耿暨早为他设好的陷阱之中。
天夜色如墨,耿暨故意不带灯笼。但他清楚的知道哪里有削尖的竹刺,趁纪高彬不备从背后推了他一把,纪高彬当场被竹刺捅了个对穿,一命呜呼。
他做的实在谨慎,以至于找不到谋杀的证据。
至于灵树之说,原是他顺水推舟之计。耿暨担心铜盒之事被发现,苦于没有机会挖出,正好借命案散布移栽招祸的谣言,一举两得。
他本打算伺机取回铜盒,不料却被裴霜抢先发现,铜盒之事暴露,更有骸骨在石榴树下,恐惧日夜啃噬着他的心智。
华、纪二人的冤魂更频频入梦纠缠。最终,在良知的煎熬下,他选择以死谢罪。于是决定自杀。
耿暨在遗书中字字泣血,恳切忏悔,愿以一己之死终结此事,后果也由他一力承担,不要牵连他的家人。
“这遗书写得倒是情真意切。”霍元晦指尖轻抚纸页评价道。
裴霜揉捏着纸张一角,问:“遗书在何处发现的?”
“就在房中桌案上。”程掌院引他们看向书案,叹息道,“自将他禁足后,我便让他同屋的学子搬出,只留他一人。哎,想来是他孤身一人,顿觉生活无望,又受良心谴责,这才寻了短见。”
这间房就是耿暨的寝房,裴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裴霜目光扫过这间寝房。书案上《论语》端放正中,未抄完的宣纸压着砚台边缘。
干涸的墨迹凝在砚心,狼毫笔静静搁在青玉笔架上,笔洗中的浊水映着窗户投下的菱花光影。
裴霜对比了遗书与抄写上的字迹,确实一样,遗书上的字就是耿暨的。
她随即让人去寻妙儿对质,妙儿已经回了问花阁,妙儿听闻耿暨死讯时还怔忡许久。她很识时务,想着耿暨已死也就没有什么撒谎的必要,就全都交代了。
妙儿是人证,遗书是物证,铁证如山,这桩悬案竟就这般突兀地了结。
裴霜执笔悬在案卷上方,笔尖的墨汁将落未落。她左手支着下巴,青丝从指缝间漏下几缕,右手握着的笔杆时不时轻点脸颊。眉头越蹙越紧,她突然烦躁地抓了抓发髻,将纸笔往案上一扔。
霍元晦踏进书房时,正瞧见这一幕。平日里英姿飒爽的女捕快此刻鼓着腮帮,朱唇微撅,与案卷较劲的模样透着几分稚气。
他不由驻足门边,目光在她蹙起的眉心和微微泛红的耳尖流连,竟舍不得打破这难得的画面。
只是他这念想没成,书案上的人已经注意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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