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陈爷爷……”
陈无病的身子猛地一僵,他缓缓转过头,看到了那个坐在墙角,灰头土脸,正揉着眼睛的小小身影。
那一刻,陈无病感觉自己像是死过了一回。
他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一把将炎辰死死搂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我的爷啊!您可吓死老奴了!吓死老奴了啊!”
也就在此刻,那翻涌的尘埃终于稍稍落定。
一个跟着冲进来的小太监,目光无意中扫到了书架倒塌后,露出的那片斑驳墙壁。
那里,赫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暗格。
暗格的门,因剧烈的震动而弹开,一卷卷用油布包裹的卷轴,正从里面滚落出来,其中一卷,正好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下意识地捡起,打开,然后,他的呼吸停止了。
他看到了那行字。
《永安三十九年,河西大营,军粮倒卖案,原始卷宗》。
小太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王大人那番神神叨叨的“捉迷藏”理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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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要玩游戏了。
陛下不是在玩。
陛下也不是在等乱党自首。
原来……陛下不是在玩耍,也不是在等待。他是……在用神明的方式,亲自下场,将那深埋的罪恶,从墙壁里硬生生‘捉’了出来!
这就是那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冲进太极殿之前,所看到的一切。
……
“天命昭昭!神罚已至!”
太极殿内,王敬忠高举着那卷罪证,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像是天雷滚滚,炸响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
他缓缓转身,面对着那些已经面如死灰,甚至有人已经瘫软在地的李党官员,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悯,和更多的,冷酷的决绝。
“陛下,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
“他让你们‘藏’,是给你们体面,让你们主动‘被找到’。”
“可你们,却把神君的仁慈,当成了自己的侥幸。”
王敬忠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审判的法官,敲下了最后的法槌!
“现在,游戏结束了!”
“神君他老人家……不陪你们玩了!”
王敬忠那一声“游戏结束了”,如同一道无形的敕令,抽干了太极殿内所有李党官员骨头里的最后一丝气力。
有的人,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冰冷的金砖上,官帽歪斜,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有的人,则死死地盯着王敬忠手里那卷陈旧的卷轴,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连发出一个音节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账……
李贼藏了二十年的黑账……
从墙里……玩出来了……
这几个词,如同梦魇里的呓语,在他们脑子里反复回荡,将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碾得粉碎。
天命!这他妈就是天命!
人力有时穷,可天命……它不讲道理啊!它直接掀桌子啊!
闻人泰看着眼前这幅末日景象,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打了半辈子的仗,灭国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摧枯拉朽的“诛心之战”。
杀人,算什么本事?
让敌人跪在地上,自己把自己给吓死,这才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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