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无垠的、沸腾的、拒绝被定义的混沌。
联盟舰队如同被扔进了宇宙诞生之初的原始汤,在光怪陆离的规则乱流中沉浮。没有星光指引,没有时空坐标,连“前进”这个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舰船护盾在毫无规律的能量冲击下剧烈闪烁,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修士们的神念探出体外,立刻被混乱的规则撕扯、污染,轻则头痛欲裂,重则神魂受损,陷入癫狂。
绝望,比在肃正议会炮口下更加深沉。因为在这里,连“敌人”都无从寻觅,死亡来自环境本身,来自每一个违背认知的物理常数突变。
“能量消耗急剧上升!护盾失效概率73%!”
“导航系统完全失灵!所有参照系无效!”
“多名低阶修士出现规则污染症状,意识混乱!”
坏消息接踵而至。刚刚逃离虎口,又陷入了更加诡异的绝境。守墓人死死扶着指挥台,看着舷窗外那疯狂变幻、无法理解的景象,指甲几乎掐进金属台面。他怀中的洛兰依旧昏迷,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
就在这连绝望都显得苍白的时刻,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认知波动”,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一滴冷水,以洛兰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不再是仅仅在守墓人等少数人意识中的“低语”,而是化作了一种无形的、覆盖了整个联盟幸存者集体的“认知场”!
沈流石!他残存的认知烙印,在感受到联盟集体意识濒临崩溃的危机后,主动地、更深层次地融入了所有人的思维背景之中!
没有声音,没有图像,只是一种“感觉”,一种“认知”的共享。
刹那间,所有幸存的联盟成员,无论修为高低,都在恍惚间,“理解”了周围混沌的某种……“模式”。
他们并非看到了清晰的路径,而是“感觉”到哪些区域的规则相对“惰性”,哪些能量乱流蕴含着可以借用的“推力”,哪些破碎的时空褶皱可以暂时“规避”。就像盲人突然获得了对气流和温度的敏锐感知,虽然依旧看不见,却能在狂风中勉强辨别方向。
这不是沈流石在直接操控他们,而是他将自身对归墟、熵寂、万界回响的理解,以及对这片混沌疆域规则的初步“解读”,化为了最基础的“认知滤镜”,共享给了所有人!他以自身残存的认知为“锚点”,在这片绝对的混沌中,为联盟舰队暂时稳定住了一个极其脆弱的“集体认知坐标系”!
“左舷37度,规则碎片密度较低,可尝试穿越!”
“注意!前方有隐性时空涡流,规避!”
“将灵能输出频率调整至‘沉寂’波段,可减少规则排斥!”
一道道并非通过语言、而是直接浮现在脑海中的“认知指引”,让近乎瘫痪的舰队重新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他们如同拥有了一个无形的、由集体意识构成的“混沌罗盘”,虽然指引模糊,危机四伏,但至少不再是完全的无头苍蝇。
守墓人精神大振,立刻依据这共享的认知指引,下令舰队艰难地调整方向,在混沌的惊涛骇浪中,寻找着那一线生机。
沈流石的“认知场”如同风中之烛,在混沌的冲击下明灭不定。每一次为舰队指引方向,都会消耗他残存的力量,让那寄生于集体意识中的烙印变得更加淡薄。但他依旧顽强地维持着,如同一个燃烧自己为迷航者照亮前路的灯塔。
然而,这片混沌疆域的危险,远不止于此。
就在舰队依照指引,穿越一片相对“平静”的、由凝固的暗紫色能量构成的“雾霭”时,异变陡生!
那“雾霭”仿佛拥有生命般,骤然收缩、凝聚,化作无数条粘稠的、闪烁着恶意的、如同触手般的阴影,缠绕向舰队!它们并非实体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灵能网络和修士的神魂,散发出一种侵蚀心智、扭曲认知的诡异力量!
“是‘虚空低语者’!”艾拉的意念传来急促的警告,“混沌疆域的原生掠食者,以智慧生命的意识与认知为食!”
灵能护盾对这些认知层面的攻击效果甚微!数艘护卫舰的灵能网络瞬间被侵蚀,船员发出疯狂的呓语,开始攻击友舰!更有修士抱头惨叫,眼中理智的光芒被混乱与恐惧取代!
共享的“认知场”受到了剧烈的干扰,变得紊乱不堪!沈流石那本就微弱的指引,几乎要被这源自混沌的“低语”彻底淹没!
守墓人又惊又怒,却束手无策!这种认知层面的攻击,超出了他的应对范畴!
就在联盟即将再次陷入内部崩溃的绝境时,沈流石那飘摇的“认知场”核心,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强烈的意志!
不是对抗,不是驱逐,而是……“同化”与“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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