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楼上,杜若兰看到林书接到绣球,本已面露喜色,再一看还有个乞丐抓着,顿时花容失色。
杜老爷气喘吁吁跑下楼,一把抓住绣球,急道:“林书贤侄!你、你是家中独子,不可能入赘!现在你们俩都抓着绣球,我家若兰总不能嫁两个人吧?”他随即转向人群高喊:“不算不算!重抛!重新抛!”
“杜伯父!”林书满脸恳切,低声哀求,“小侄是真心爱慕若兰小姐!求您成全!入赘之事……我们还可再议啊!”
小燕子可不管这些,她立刻跳出来主持“正义”,嚷嚷着必须按规矩来:“杜老爷!既然林公子不能入赘,那杜小姐就该嫁给这位小兄弟!喂,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齐志高虽衣衫褴褛,却努力挺直腰板,摆出读书人的派头:“在下齐志高!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齐!人穷志不短的志!高山流水的高!本是秀才,乡试中举后因老母病重、耗尽家财,无奈沦落至此。虽衣食无着,然圣人教诲不敢忘——富润屋,德润身!志高纵落魄,亦不敢失读书人的风骨!”
小燕子一听“读书人”三个字,眼睛都亮了:“杜老爷!你看!他是个读书人哎!我小燕子最佩服读书人了!杜小姐嫁给他准没错!肯定幸福!”
杜老爷看着齐志高,脸上写满犹豫。林书急了,指着齐志高道:“读书人?读书人怎么会沦落到讨饭的地步?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有手有脚!便是去码头扛包,去饭馆跑堂,也不至于沿街乞讨!杜伯父!您就是不选我,也万万不能选他啊!一个好吃懒做的乞丐,如何能给若兰幸福?”
乾隆在一旁看得也是眉头紧锁。虽然这次绣球没像上一世那样被乞丐独得,但眼前这争吵,却让他看清了许多上一世忽略的东西。他正想开口,耳边突然响起皇后那熟悉的、带着凉飕飕嘲讽的传音:
“哟,您老人家还知道呢?而且,杜老爷哪里嫌贫爱富了?这齐志高有手有脚不去干活,专吃嗟来之食,分明是个懒骨头!你们上辈子非逼着杜小姐嫁给他,真是造孽!”
乾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激灵,下意识四下张望,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看什么看?千里传音懂不懂?”皇后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这次别再犯浑造孽了!坑了人家杜小姐千百世,积点德,成全小姑娘一回吧!”
此时,杜若兰已从绣楼上冲了下来,抓住父亲的衣袖苦苦哀求:“爹!求您成全我和林书哥吧!之前他来提亲您不允,如今抛绣球又偏偏是他接到……这就是天意啊爹!求您了!”泪珠儿扑簌簌往下掉。
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再回想上一世婚礼上杜若兰那强颜欢笑、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容,乾隆心中一震。他喃喃自语:“上一世……我只道杜老爷嫌贫爱富……却不知杜小姐早已心有所属……如此,倒是朕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算你还有点良心!”皇后的声音适时响起。
乾隆定了定神,终于走上前去,亮明身份,为一对有情人说了话:“杜老爷,既然两位都是家中独苗,老爷我倒有个折中之法。将来小两口诞下的第二位麟儿记入杜家名下承继香火,如何?”
林书闻言,也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愿意!晚辈愿意!谢……谢黄三爷成全!”
在乾隆的权势背书和林书的让步下,杜老爷终于点了头,杜若兰与林书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乾隆此行“暴露行踪,引蛇出洞”的目的也达到了。
回程的马车上,小燕子还在为“正义”未能伸张而愤愤不平,一路嚷嚷着杜家父女“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虽然没跟乾隆同车,但那穿透力极强的抱怨声还是吵得乾隆脑瓜子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乾隆忍无可忍,准备发飙之际,隔壁马车里突然爆发出永琪的怒吼:
“小燕子!你够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你没听见林公子说的话吗?那齐志高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干活?!他就是懒!一个懒汉,你凭什么非要杜小姐嫁给他?”
“换做是你!你愿意嫁给一个四肢健全却只知道讨饭的懒汉吗?”
吼完,也不等小燕子反应,永琪猛地一甩马鞭,驾着马车就冲到前面去了,留下小燕子在原地一脸懵。
乾隆揉着太阳穴的手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亮光。嘿?这脑瓜子……好像突然就不疼了?他试探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神女……神女?你看到了吗?永琪他……他是不是……开窍了?”
一直用神识“现场直播”的皇后,看着乾隆那副又惊又喜、带着点傻气的样子,没好气地传音回道:“是是是!你的好大儿终于要睁开他那被‘天真烂漫’糊住的眼睛,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了……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皇后收回神识,并未感到轻松。白日里在小镇上,当绣球事件尘埃落定,她清晰地感知到一股庞大而深沉的怨气聚集在镇子上空。那是千百个轮回中,被迫嫁给齐志高的杜若兰积累的怨恨!在那些轮回里,齐志高入赘后,夺她家产,害死杜老爷,最后连她和腹中胎儿也一并毒杀!她死不瞑目,怨气滔天!
“还珠格格……”皇后低声叹息,眉宇间染上一丝凝重。因小燕子这天真烂漫的性子而被牵连、惨死的人,何止一个杜若兰?这千百世积累的怨气,早已侵蚀了世界的根基,再不净化,这方世界怕还是会崩坏!
无奈,皇后只得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再次重操旧业。
她盘膝坐于凤榻之上,双手结印,运转起玄奥的混沌功法。寝宫内,无形的能量开始汇聚、流转,渐渐凝练成一朵朵散发着柔和纯净光芒的净世白莲。
随着她心念一动,这些蕴含着净化之力的白莲,化作点点流光,穿透宫墙屋宇,飞向大清疆域的各个角落,悄然净化着那沉积已久的、因剧情扭曲而生的无边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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