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弟子退后一步,手中的通行令符仍在微微震颤。陈墨垂手而立,指节轻扣残刃刃鞘,掌心余温未散。他没有再开口,只是将令符收回怀中,动作平稳如常,气息却已悄然沉入丹田深处。
灵海旋转无声,如深渊静流。他不再像从前那般外泄半分波动,反而将全部力量收束于内,如同敛锋之刃。这正是化海境的真正门槛——不是灵力暴涨,而是掌控归一。
试炼台边缘,铁屑依旧残留,来自他贴身携带的断剑。那些细碎金属此刻微微跳动,仿佛感应到某种遥远的牵引。但他未予理会,只将目光投向出口方向。
脚步声临近。
一名女子身影穿过人群走来,腰间悬着九节铜鞭,眉心一点朱砂在青铜穹顶的微光下若隐若现。她步伐轻快,手中握着一枚青铜令牌,正面刻有“探宝令”三字,背面纹路复杂,隐隐与星罗盘共鸣。
“我来接人。”楚璃声音清亮,将令牌递出,“秘境异动牵连地脉,长老殿已授权探宝世家协同勘查,陈墨既是亲历者,理应参与溯源。”
执事皱眉:“可他刚从封闭秘境走出,按规制需留置问话。”
“问话可以后补。”楚璃不退半步,“但灵气紊乱正在扩散,南岭偏道地基塌陷只是开始。若再拖延,天脊外围阵眼可能全面失守。”
她语速不急,却字字压势。执事迟疑片刻,终是点头:“暂准行动许可,时限两个时辰,不得深入核心区域。”
陈墨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香囊还在吗?”她反问。
他摸了摸胸前,布袋微鼓,草编蚱蜢安然无恙。那是她临别时塞给他的信物,说能循味寻踪。没想到,她真顺着气息找来了。
两人并肩走出试炼区,身后议论声渐远。穿过三层禁制门,踏上南岭山道,风势骤起。
远处,天脊山脉轮廓如锯齿割裂天际。山脚处一道地缝蜿蜒延伸,灰白色雾气自裂缝中升腾,弥漫数里,将整片秘境入口笼罩其中。雾体流动极缓,却带着诡异的规律——每呼吸七次,便向外围退进一尺,又缩回半尺,似有生命。
已有数名修士尝试闯入。一名身穿火云宗服饰的青年踏雾而行,刚迈入三步,整个人猛然僵直,双目翻白,随即被一股无形之力弹飞而出,重重摔落在地,嘴角溢血,意识涣散。
另一人手持符箓结界前行,勉强支撑五步,符纸自燃成灰,身形踉跄退出,脸色惨白如纸。
“这不是寻常迷障。”楚璃取出星罗盘,指针剧烈晃动,却无法锁定方向,“它在干扰神识,甚至扭曲空间感知。”
陈墨闭目片刻,灵海缓缓转动。他察觉到一丝异常——雾气流动的节奏,竟与自己呼吸隐隐同步。每一次吸气,雾体收缩;呼气时,又向外扩张。这不是巧合。
“它在模仿生命律动。”他睁开眼,“是禁制残留的‘识感幻障’,专攻心智薄弱者。”
“你能破?”
“试试。”
他向前一步,体内灵海骤然加速运转,以《流云剑诀》第三式“轻鸿”凝神守意,切断外界干扰。同时催动玉佩,一抹微光自胸口透出,护住识海。胎记微热,但未失控。
雾气在他面前翻涌,似有所觉,忽然加快起伏频率。陈墨不动声色,继续迈步,右足踏入雾中。
刹那间,天地颠倒。
脚下不再是实地,而是悬浮于虚空之上,四周光影错乱,无数幻影掠过眼前:母亲在村屋中咳嗽、苍冥虎幼崽伏于雪地哀鸣、地宫石像缓缓转头……全是过往记忆碎片,却被扭曲放大,试图动摇心神。
他咬牙,灵海稳如磐石,将所有杂念压下。一步,再一步,终于站稳。
楚璃紧随其后,星罗盘发出低鸣。她刚踏入雾缘,整个人便猛地一顿,身形微晃,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楚璃!”陈墨回头,见她脚步虚浮,似要偏离路线。
他立刻掷出残刃,划地为引。刃尖触地瞬间,注入一丝淡金灵力,地面隐匿符纹应势亮起,形成一道短暂光痕,直指前方。
“跟着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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