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却远不及他心中悔恨的万分之一。
他看着自己那条刚刚才有了知觉的腿,眼中,却没有了半分的喜悦,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嘲讽。
为了这条腿,他却差点失去那个比他这条腿,甚至比他这条命,都更重要的女人。
值得吗?
……
院子里,苏念在来回踱了不知道多少圈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夜风,吹散了她脸颊上的燥热,也吹回了她的理智。
她总不能,真的在这院子里站一夜吧?不被冻死,也得被村里人当成疯子看。
她必须回去。
回到那个让她心乱如麻的房间,去面对那个同样心乱如麻的男人。
苏念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一般,一步一步,重新走回到了那扇让她“落荒而逃”的房门前。
她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吱呀——”
一声轻响,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屋里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愣。
陆景深并没有躺下,依旧坐在床沿,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只是,他没有再看门口,而是背对着她,留给了她一个充满了孤寂和萧瑟的、紧绷的背影。
听到开门声,他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苏念看着他那副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模样,心中,那点仅存的怒气,不知为何,又消散了几分。
她没有说话,只是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床的另一边,拿起那床属于她的、崭新的棉被,在地上铺开。
她今晚,不打算再跟他睡一张床了。
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陆景深的背影,绷得更紧了。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是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告诉他,她和他之间,那条界线,依旧存在。甚至,比以前,更清晰,更难以逾越。
一股苦涩,从他的心底,蔓延开来。
苏念铺好地铺,吹熄了油灯,便和衣躺了下去,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同样,留给了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
也笼罩了,两颗同样心乱如麻的心。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一个,躺在冰冷的地铺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一团乱麻。
一个,坐在冰冷的床沿上,彻夜未眠,心中悔恨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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