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中隐匿调息了一整日后,沈若的灵力恢复了少许,陆魁的伤势也勉强稳定到能够行动。
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两人离开了藏身之处。
他们不敢走官道,也不敢动用任何可能暴露行踪的飞行法器,只能依靠双脚,在陆魁早已烂熟于心的、听云阁秘密开辟的崎岖小径上穿行。
沈若换上了陆魁准备的粗布衣衫,用药物略微改变了肤色和容貌,遮掩了那份过于出众的气质。
陆魁则强忍着伤势,在前方引路、警戒,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却始终将沈若护在相对安全的位置。
沿途,他们避开了数波林家的搜山队伍,也遇到了听云阁接应人员留下的隐秘标记。
在接应点的帮助下,他们数次更换路线和伪装,如同水滴汇入溪流,悄无声息地向着北荒方向移动。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有一次几乎与林家一支精锐巡逻队迎面撞上,全靠陆魁以重伤之躯,冒险引开对方注意力,才让沈若得以脱身,他自己则添了几道新伤。
还有一次,穿越一片毒瘴沼泽时,沈若不惜再次动用本源璇玑灵力,才护住两人安然渡过。
历经近十日的跋涉与周旋,提心吊胆,风餐露宿,两人终于跨越了中州与北荒的边界。
当看到那片熟悉的、带着北荒特有苍凉与壮阔的赤褐色山峦时,无论是沈若还是陆魁,心中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赤岩城遥遥在望。
城楼上的守卫远远看到了两人,守卫首领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城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嘶声高喊:
“是夫人!夫人回来了!快开城门!禀报盟主!”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沈若搀扶着几乎全靠意志力支撑的陆魁,一步步踏入了赤岩城。
温暖的、带着熟悉烟火气息的风扑面而来,让她紧绷了许久的心神骤然一松。
得到消息的顾宴,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袍,仅着中衣,便如同旋风般从盟主府冲了出来。
他伤势未愈,脸色依旧苍白,但此刻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后怕。
当他看到沈若安然归来,虽然憔悴,却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时,这个经历了生死、一向沉稳的男人,眼眶瞬间红了。
“若儿!”他大步上前,一把将沈若紧紧拥入怀中,手臂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碎融入骨血,“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沈若靠在他温暖坚实的怀抱里,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一直强撑着的坚强仿佛瞬间瓦解,鼻尖一酸,轻轻回抱住他,低声道:“嗯,我回来了。”
跟在沈若身后,几乎站立不稳的陆魁,看着眼前这相拥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黯淡,随即迅速垂下眼眸,将所有情绪掩盖在恭顺的表象之下。
他默默地后退一步,将自己隐入城墙的阴影中,仿佛本就不该存在于这光明团聚的场景里。
顾宴松开沈若,这才注意到她身后重伤濒危的陆魁,神色一肃,上前扶住他:“陆魁?你……”
“属下……幸不辱命。”陆魁声音嘶哑虚弱,说完这句,一直紧绷的意志终于到达极限,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陆魁!”沈若惊呼。
顾宴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立刻对赶来的影老和医修喝道:“快!抬他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
看着陆魁被迅速抬走救治,顾宴紧紧握住沈若的手,目光扫过她疲惫的面容,心疼不已:“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先回去休息,一切等你缓过来再说。”
沈若点了点头,任由顾宴揽着自己,向揽月居走去。
她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陆魁被抬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担忧。
赤岩城因为女主人的平安归来,而陷入了一种压抑后的欢庆与安定。
但对于沈若、顾宴,以及重伤的陆魁而言,中州之行带来的影响远未结束。
林家的威胁无处不在,宸儿依旧身处虎穴,而他们自身,也需要时间来舔舐伤口,积蓄力量。
休息调养了几天,沈若并未因脱险而松懈,反而更加忙碌。
她一边协助顾宴调理伤势、处理积压的盟务,一边暗中通过听云阁,更加周密地布局。
与林汝州的彻底决裂和宸儿焚天灵体的觉醒,让她意识到,单纯地将宸儿夺回身边,不仅困难重重,更可能扼杀宸儿凭借这绝顶资质所能达到的高度,甚至引来林家不死不休的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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