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的问题出口时,山风正卷着命律塔的残灰掠过她发梢。
汤凛垂眸看她,眼尾那抹寒色早被暮色揉成了温软的雾,指节还沾着方才替她接愿力流萤时的星芒。
他抬手时,广袖里滑出一盏青瓷茶盏,茶汤在暮色里浮着琥珀色的光,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甜茶。"他将茶盏塞进她发凉的掌心里,指腹蹭过她因握剑而薄茧的虎口,"方才在山脚下茶摊讨的,加了三勺蜜。"
李瑶低头,见茶汤表面浮着两粒枸杞,像两颗浸在蜜里的红玛瑙。
她抿了一口,甜意顺着喉管漫开时,忽然想起初入汤家那夜,她替他熬了碗甜汤,他端着碗站在廊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却始终不肯喝——原来他不是不爱甜,只是没遇到愿意为他留甜的人。
"傻看什么?"汤凛见她盯着茶汤发怔,指尖轻轻叩了叩她额头,"我汤家的聘书还在你妆匣最底层压着,难不成你想悔婚?"
李瑶被他逗得笑出声,甜茶呛进鼻腔,眼眶都泛起了泪。
她反手攥住他手腕,命核里的愿果随着心跳轻颤,像是在应和这片刻的安稳。"汤少爷这是怕被甩?"她歪头看他,星纹在腕间流转成淡蓝色的涟漪,"可我还没决定下一站去哪——汤家老宅的梅树该开花了,或是去南境看灵蝶谷的流萤?"
"都听你的。"汤凛抽回手,却在她发顶虚虚按了按,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的东西,"但...若你想回玄霄宗看看,我也陪。"
李瑶的笑意微顿。
她望着远处玄霄宗的飞檐在暮色里渐成剪影,想起无尘子倒下前那句"百年后",想起命律塔废墟里那缕不属于他的冷意。
但此刻掌心里的甜茶熨着心肺,身侧这人的呼吸声比任何命律丝线都更清晰——她忽然明白,所谓"自己的路",未必是要走得多远,而是身边有个能陪她看风景的人。
归途的山路被暮色染成青灰色。
命织草的根系在两人脚边悄然缩回土中,最后一缕荧光没入李瑶腰间的香囊时,她听见极轻的"咔嗒"声,像是某种契约的终结。
玄霄宗方向传来清越的钟声,圣女的法旨该是颁下去了,愿察司的弟子们正举着灯笼巡查废墟,火光里有人喊"无尘子的密室找到了",但这些都被山风卷着,散在李瑶耳后。
当夜他们宿在离玄霄宗三十里的荒野。
汤凛生了堆篝火,火星子噼啪炸响时,他正用匕首削着从林子里摘的野果,果皮落在他玄铁甲上,发出细碎的轻响。
李瑶靠在块青岩上,仰头望星。
银河像撒了把碎钻,落在她眼尾的泪痣旁。
"阿瑶?"汤凛的声音混着果蜜的甜,"要吃吗?
这野莓比灵植苑的甜。"
李瑶正要应他,忽然觉得心口一热。
命核里的愿果开始震动,那震动轻得像蝴蝶振翅,却清晰得让她喉间泛起甜意。
她低头,见掌心里的愿果正渗出淡金色的光,星光印记在夜色里流转,竟在地面投下一道模糊的地图轮廓——青黑色的山脉,银色的河流,最中央有团暗红的标记,像团未燃尽的火。
"这是..."她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团光,地图轮廓晃了晃,却更清晰了些。
山脉的走向有点像北境的苍梧山,但河流的形状又像极了东渊海的支流,最奇怪的是那团暗红标记,她竟在命律塔的残卷里见过类似的纹路——那是记载上古遗迹的符号。
汤凛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玄铁甲的凉意隔着衣料渗进她肩窝。
他盯着地上的光痕,指尖凝聚起一缕剑气,却在要触到地图时顿住:"是愿果的指引?"
"嗯。"李瑶喉间发紧。
她想起白袍虚影说的"命运从不是非黑即白",想起无尘子那句未说完的"百年后",此刻地图上的暗红标记像颗跳动的心脏,每一下都撞得她灵识发颤。
汤凛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他的心跳声透过玄铁甲传来,沉稳有力,像座不会倒的山:"怕吗?"
"不怕。"李瑶望着地图上的暗红标记,星纹在腕间亮起幽蓝的光,与愿果的金光缠绕成缎,"只是...有点期待。"
夜风卷着篝火的灰烬掠过他们脚边,将地图的光痕吹得有些模糊。
李瑶望着那团暗红标记,忽然想起命律塔里那些被扭曲的魂体,想起那缕淬了冰的冷意——或许这地图的尽头,藏着无尘子没说完的秘密,藏着千年前白袍大能未竟的执念,甚至藏着更庞大的命运网。
但此刻她掌心里有愿果的光,身侧有汤凛的温度,连命核里的震动都带着甜意。
她低头抿了口汤凛方才塞给她的甜茶,凉了的茶汤仍带着蜜香。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鸣,而地上的地图光痕里,那团暗红标记正随着愿果的震动,缓缓转向北方。
命运之门的轮廓,终于在夜色里露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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