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钢法”,此法以熟铁为基料,置入炉中;生铁板则架于炉口。
当炉温升至一千三百度左右,生铁开始流淌,匠人便用火钳夹住铁板来回滑动,同时翻搅熟铁,令液态生铁均匀淋下。
如此既可实现深度渗碳,又引发强烈氧化反应,促使铁与杂质分离,最终炼出纯净均质的钢材。
这两种技法本身并不繁复,关键在于原料品质与炉温控制。
过去冶造局所产的生铁、熟铁纯度不足,高炉火力也难以达标,根本无法施展此类工艺。
而今材料改良,炉火升腾,条件已然具备。
“唐国陌刀现用百锻之法,可一击贯穿六层铠甲。”
“若以灌钢法铸刃,锋利与韧劲皆大幅提升,破十层铠甲亦非难事。”
扶苏将灌钢法详尽讲解完毕,语气坚定。
全场工匠静默无声。
扶苏微微抬眼:“诸位为何不语?可是这灌钢法或苏钢法有何不妥?”
众人彼此对视,眼中满是震撼与迟疑。
孟胜抓了抓脑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殿下提出的法子自然精妙……可我们连八十锻的工艺都还没彻底吃透,眼下又出了更进一步的手段。”
“说来真是让人心中惭愧。”
扶苏听了,不禁轻笑出声。
短暂的愕然过后,四周的工匠们再度喧闹起来,人人眼中闪着光,手臂微颤,仿佛已经握住了新刀在手。
他们迫不及待想看看,用这前所未见的技法锤出的战刀,究竟锋利到何种程度!
必定能震慑列国,无人可敌!
“放手去干。”扶苏语气坚定,“如今大秦拿下燕云十六州,库府满盈,铁山石矿取之不竭。”
“先不论其他,两个月内,至少要造出三万柄新式战刀。可否达成?”
他目光直视孟胜,神情肃然。
秦国向来靠征战积累资源,此次吞下燕云之地,所得财货堆积如山,尚且未完全清点入库。
仅仅是一处边地便如此丰饶,而宋国素以富庶闻名天下,其江南膏腴之地,财富之盛可想而知。
但眼下,秦国终于不必再处处节制,也能堂堂正正挥霍一回。
“殿下尽管放心!三万柄不在话下,若加紧赶工,甚至可超!”
孟胜斩钉截铁,毫无迟疑。
话语之中,尽是底气十足的豪情。
一旦摆脱物资掣肘,冶造局所能迸发的力量,足以撼动乾坤。
“还有一事。”孟胜略带期盼地抬头,“那机关弩匣,上了战场之后,表现如何?”
此物投入战阵已久,他心中始终挂念,只盼得知实效。
扶苏微微一笑:“若无此匣,燕云防线断难撕开。”
“此前一役,我军全歼十三万宋军,机关弩匣居功至伟。这份功劳,孤记在你名下。”
对阵杨业之时,正是凭借这暗藏机括的弩匣,出其不意发动攻势,再由铁鹰军雷霆扫荡,终将敌军击溃。
虽有谋略算计其中,但器械之利,不可或缺。
孟胜听罢,满脸欣喜,几乎难以掩饰。
他并不贪图封赏,唯愿亲手打造的利器能在沙场扬威,便已心满意足。
扶苏又叮嘱他严管俘获的宋匠,趁机钻研对方技艺,随后便转身离去。
大军归咸阳时,已是深秋十一月,田亩收割完毕,寒风渐起。
入城之后,扶苏即刻接手朝政,开始主持国事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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