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武泽苍过上了规律而充实的生活。
每天清晨,他会在云彩姑姑的督促下起床洗漱,用过早膳后便开始阅读。那些落满灰尘的宫廷记录和史书被他一一翻出,仔细研读。原主虽然性格怯懦,但阅读兴趣广泛,藏书颇为丰富,这为武泽苍提供了宝贵的信息来源。
下午,他会以“病后需要活动筋骨”为由,在庭院中练习射箭。这是原主少有的户外爱好,也为武泽苍提供了一个合理的锻炼借口。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深知身体健康的重要性,特别是在这个医疗条件有限的古代世界。
小福子一如既往地活泼多话,经常一边伺候武泽苍练习射箭,一边絮絮叨叨地讲述宫里最新的传闻:哪位娘娘又得了什么赏赐,哪宫的太监宫女因为犯错受罚,甚至是御膳房最近来了什么新食材...
武泽苍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仔细筛选着这些信息。从小福子的闲谈中,他能够拼凑出宫廷内的人际关系和权力动态。
云彩姑姑则更加谨慎,经常提醒小福子不要多嘴,但也会在私下里向武泽苍透露一些更深层的宫廷秘闻——哪些妃嫔真正得宠,哪些大臣是竹贵妃一派的,甚至先帝时期的一些旧事。
通过这些信息,武泽苍对所处的环境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大武王朝确实已经到了危机四伏的地步:北方游牧民族不断侵扰,南方水患导致流民增多,朝廷党争激烈,皇帝沉迷长生术不理朝政...
而宫廷内部,竹贵妃和二皇子一派的势力最大,几乎把持了半个后宫和前朝。大皇子虽然有一定军功,但母族失势,处境艰难。三皇子继续装疯卖傻,似乎在暗中积蓄力量。其他皇子和公主大多明哲保身,不敢轻易站队。
至于武泽苍自己,在众人眼中依然是个无足轻重的透明皇子,这正合他意。
这天下午,武泽苍正在庭院中练习射箭。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秋风送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他拉开弓弦,瞄准远处的箭靶。原主的肌肉记忆还在,动作颇为标准,但准头就差了些。箭矢偏离靶心,扎进了靶边的草地里。
“殿下今天似乎心不在焉。”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武泽苍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看见一个身着侍卫服饰的青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这人约莫二十出头,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他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不是主动出声,根本无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从原主的记忆中,武泽苍立刻认出了来人——林惊羽,他的贴身侍卫。
“惊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武泽苍惊讶地问。根据记忆,林惊羽前几天奉命出宫办事,原定还要几天才回来。
林惊羽躬身行礼:“属下今早回宫复命,听说殿下前日落水受惊,特地前来探望。”
他的声音平稳无波,但武泽苍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丝关切。这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从原主的记忆来看,林惊羽性格冷峻,很少表露情绪。
“我已经没事了。”武泽苍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差事还顺利吗?”
林惊羽点点头:“一切顺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武泽苍手中的弓箭,“殿下的箭术似乎生疏了。”
武泽苍有些尴尬:“病了一场,手感差了些。”
林惊羽没有说话,而是走上前,接过武泽苍手中的弓。他动作流畅地搭箭拉弓,几乎没有任何瞄准的过程,箭已离弦。
“嗖”的一声,箭矢精准地命中靶心,力道之大,让整个箭靶都微微颤动。
武泽苍看得目瞪口呆。这一手箭术,远超他见过的任何侍卫甚至武将。
“殿下若是想练箭,属下可以陪同。”林惊羽将弓递还给武泽苍,语气依然平静。
武泽苍心中一动。从原主的记忆来看,林惊羽不仅是他的侍卫,更是他最重要的护卫者。多次在危急时刻保护原主化险为夷。
但原主对林惊羽的来历知之甚少,只记得是菊贵妃生前安排的人,性格沉默寡言,武艺高强,对他极为忠心。
“好啊,正好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武泽苍顺势说道。他觉得这是一个了解林惊羽的好机会。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惊羽耐心指导武泽苍射箭的技巧:如何站位,如何握弓,如何瞄准,如何控制呼吸...他的指导简洁有效,一看就是实战中磨练出来的经验。
武泽苍学得很认真。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冷兵器战斗一窍不通,但这些技能在这个时代可能关乎生死。
练习间隙,武泽苍状似无意地问道:“惊羽,你的武艺如此高超,是跟谁学的?”
林惊羽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属下年少时曾在边境从军,后来得遇名师指点。”
武泽苍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保留,但没有追问,转而问道:“那你为何会进宫当侍卫?以你的本事,在边军应该更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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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羽沉默片刻,缓缓道:“属下发过誓,要保护一个人。”
“是谁?”武泽苍好奇地问。
林惊羽看向武泽苍,眼神深邃:“殿下真的不记得了?”
武泽苍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原主应该知道的问题。他急忙搜索记忆,但关于林惊羽的来历,原主的记忆确实很模糊。
“我...病了一场,有些事记不清了。”武泽苍勉强解释。
林惊羽凝视他片刻,似乎看出了什么,但最终没有点破。他转头望向远处的宫墙,声音低沉:“七年前,在北境雁门关。”
这句话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武泽苍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漫天风雪,冰冷的城墙,饥饿与寒冷...
他想起来了!原主九岁那年,曾随菊贵妃省亲前往北境。当时菊贵妃的父亲——也就是原主的外祖父——在北境任职守将。
途中遭遇暴风雪,车队被迫在雁门关停留。就在那时,游牧民族突然攻城,关内守军苦战数日,粮草断绝,伤亡惨重...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武泽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雪与鲜血交织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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