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时也反应过来,“是啊,这个家里,有谁病了,谁想看什么医生,母亲都是不过问的。就像我之前那胎,当时娘家寄信过来,说要为我安排一个日本产婆,母亲也没有半点意见。”
想起莫太太上回在霞章落水时的举动,瑞芬经不住眉头微锁,“这便是父母之爱了。有时候,谁又说的清楚长辈们的关爱,会不会成为子女的负担呢?”
大约是明白这个道理,她在莫家向来不愿去主动争取什么。二老若真的不愿意给你,要来的东西只有烫手的份,何苦来?
文薰微低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喊了一声:“姐姐。”
“怎么了?”
她蹙着眉,像是极度为难,“姐姐,你知道我舅舅家在沪市开了几家医馆。”
“是啊。说起来,你家里也是杏林之家了。了不得以后咱们有个不好,还得麻烦你推荐医师了。”
“这个自然。可我现在想说的是……上次我和霞章去沪市开会,周六的时候,我带着他去找了家里请的,诊脉很厉害的老先生。”
瑞芬猜:“可是霞章的身子有什么不好?”
文薰摇头,“大夫说,霞章的身体十分康健。”
问题便这样来了,“既是如此,为什么母亲一直要霞章喝药呢?”
不仅瑞芬想不通,文薰也想不通。
“我还记得新婚后的第二天,我这么问过霞章。霞章说,大户人家里,总喜欢让孩子喝些药,以表示与众不同的。不论母亲是怀抱着怎样的好意,中医里总有‘是药三分毒’的说法,药喝多了,于人体也是有害的。哪怕是拿西方西学来说,肾也会不好。中医更是重视疗程,一副药吃上半个月便顶天了,哪有不去复诊,让人长年累月重复着吃的理?”
如此以盘算,实在是疑点重重。
瑞芬观察着文薰眉头深锁的样子,出于关怀,开口安慰她:“文薰,你别多心。想来,是霞章生来体弱,母亲怕他有个意外,所以一直维持着这个习惯,为的就是求个心安。”
文薰心中却有了计较,“姐姐,我想拿到霞章的药方子,有可能吗?”
瑞芬只道自己怕是帮不上忙,“霞章的药都由母亲经手,我现在又没有管家……”
按理说,文薰和婆婆之间的暗流涌动,她最好不要插手,可拉不住瑞芬是在是个厚道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出了个主意,“不过,她的事,都是由吴妈和何妈经手。吴妈不是个好说话的,但是何妈不一样。我上回瞧着,她好像跟你也熟稔起来了。你等霞章放假回家,你再从她那
儿打探一番,说不定她就给你了。”
这确实是个有用的思路,“谢谢大姐。”
瑞芬轻笑,又出于情义暗示她道:“文薰,你不要嫌我多话。其实人活着,难得糊涂。我们是毕竟是从另一个家过来的,有些事情不让我们知道,说不定是人家家里约定俗成的规矩,不能深究的。”
文薰理解她的心意,慎重地告诉她:“我明白,谢谢大姐。”
瑞芬也不觉得自己帮了什么忙,微微摇头。
家里有了好事,似乎冲淡了冷气,12月便这么连续过了两个星期。
按政府规定,今年的1月5号开始放寒假,文薰也开始和英语组的其他老师们组织确定期末考试和寒假作业。今年的寒假一共有20天,规定1月25号学生们返校。
如文薰之前所担心的,现在学校里的所有老师都预料到:今年旧历春节是1月30号,如此安排,岂不是让学生们在学校里过农历春节?
原本全国各大学府的学生们便对中秋假期安排有意见,一朝得知春节也要如此,一股为了寒假的游行抗议风顿时席卷全国。
一些青年报纸上甚至刊登了学生们写的,怒斥金陵政府和教育部是“洋人走狗”之类的文章。
“洋务运动失败了几十年,没想到还在被有关部门执行。说什么过新生活,维护新制度,便是要毫无思想的什么都要跟着洋人学吗?人家的圣诞、新春,都是受宗教影响,是人家维系了百年的传统,咱们的传统又被丢到哪里去了?旧文化就算再不好,也没有被全然打成糟粕,需要像家里的穷亲戚一般被弃之敝履的道理。”
“日本之行径,源自小国民弱,本就没有文化,唐盛便学唐,洋胜便习洋。岛国之民,生于无根之土,长于朝秦暮楚,长成三姓家奴。今天吃中餐,明日吃西餐,吃出了一副冷心冷血的身子,没有半点人情。”
“今我中国若学日本此等行径,乃国际笑话,亦必为后世子孙耻笑!”
学生们登报痛骂政府,一些被政府豢养的文人们自然也会为了薪水刊登回击言论,其中有甚者更是给学生们戴上了落后、封建、不思进取,阻挡进步的帽子。
这类黑白不分的言论触碰了学生的逆鳞,彻底激怒了这群年轻人。报纸刊登当天晚上,那位写稿的先生便被本地学生组团打了,还不知被谁用红漆在其府院围墙上写下“狗屁政府的狗屁走狗”一行大字。
学生们如此“扰乱”治安,当地警局立刻出手将人缉拿归案,一口气抓了13个人,放话必定严惩。其他学生们如何肯服?你来我往之下,做了横幅便开始上街游行。
在这年底,金陵政府又被学生们骂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街上报童扬起的报纸,口中大喊的“号外”,无一不与此事有关——
作者有话说:本文锦姝的发言“回家专管油盐杂物”一段为引用金陵女子大学校长吴贻芳语录
第58章霞章归家
总统府中,民生部长陈海康气得吹胡子瞪眼,考虑到总统大公子在前,才没有大吼大叫,只维持着恼怒,表达自己的态度。
“这群学生兔崽子们真是没规矩。半大的人,毛都没长齐,就要反了天去了!怎么,说一句‘天下为公’,他们就以为自己真能凭一张嘴做得这天下之主了?”
宁远怀叼着一根雪茄,被烟雾熏得眯起双眼,“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随他们闹去吧,闹完了,也就散了。”
他的话语听起来云淡风轻,实际上暗含包庇。陈海康不敢相信他的态度,提醒他道:“大公子,他们可是指着您父亲的鼻子在骂,我们这群人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您不能慷他人之慨啊。”
见宁远怀脸色未变,他又道:“再有,昨天全国各地又有八处的11所学府的学生组织上街游行,要不了多久,怕是又要兴起全国效仿了。造成此等恶劣影响,能轻易算了?”
旁边有一人开口,“要我说,还是那群文人们闹的。叫嚷着什么现代化教育,教这群学生思想,进步,把人生生教坏了!”
宁远怀横了他一眼,“不把学生往好处教,难道还继续带着他们愚昧不成?你们也是读了书的人,不要在我这个晚辈面前说笑话。”
陈海康大剌剌道:“愚昧又有什么不好?愚昧才好管理。愚昧起来,咱们遇到这种事直接提到杀了领头的就好。哪像现在,不仅国内媒体讨嫌,国际上的媒体也跟狗一样盯着国内屎一般的教育,生怕咱们会亏待了学生。”
跟粗人说话,就是会脏耳朵。宁远怀虚放双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教育部长来了没有?”
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学生们是大腿,政府是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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