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便是……
演武场内外,数万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瞬间聚焦在了最后一人身上——石磊。
签筒之中,仅存孤零零的一根竹签。
那根竹签的号码,只能是——“壹”。
石磊的面容依旧沉静得如同古井深潭。他缓步上前,走到青铜签筒旁,伸出那双布满厚厚老茧、记录着无数苦修痕迹的手,稳稳地握住了筒中仅剩的那根竹签,将其缓缓抽出。
他没有立刻查看,只是将竹签握在掌心,身形笔直地站在那里,沉默如山。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片死寂,真正的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咚咚作响,等待着那个早已注定却依旧令人窒息的答案揭晓。
陈默长老目光深邃地看着石磊,沉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心悸的沉寂:“石磊,展示你的签号。”
石磊这才微微低头,目光投向自己手中的竹签。
墨色的竹签之上,一个笔画遒劲的古篆字,清晰地映入眼帘:
“壹”。
“哗——!!!”
当这个代表着宿命对决的号码被石磊平静举起,展示在所有人面前的瞬间,整个演武场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威力无穷的炸雷,积蓄已久的情绪轰然爆发!震耳欲聋的哗然声浪如同实质般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果真是石磊!”
“天啊!八强赛第一场就要对上?!”
“这……这比预想中的决赛还要刺激百倍!”
“有好戏看了!真正的天才与黑马之战!”
“谁会赢?你们快说,谁会赢?”
“难以预料啊!少宗纵然状态不佳,可九窍玲珑心的天赋加上那柄流霞剑……”
“石磊师兄岂是易于?炼气八层的修为,《碎石拳》大成之境,意志如铁,连李虎师兄都败在他拳下!”
海啸般的议论声、惊呼声、争论声淹没了整个演武场,弟子们激动得面红耳赤,不少人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尽情宣泄着内心澎湃的震撼与期待。
这简直如同命运之手的刻意拨弄!所有人心中暗自期盼、反复揣测的“天才与凡才”的宿命之战,竟在八强赛首轮便毫无征兆地提前降临!
高台之上,一直闭目养神的凌云,猛地睁开了双眼!
当石磊手中那根刺目的“壹”字竹签映入他眼帘的刹那,他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瞬间扭曲,铁青一片!
他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并非源于激动,而是源自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滔天怒火!
他,堂堂天选少宗,身负九窍玲珑心的绝世天才,竟然要在八强赛第一场,就与这个他一直视为草芥、视为废物的外门弟子石磊对决?!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命运对他最大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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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应在万众瞩目的决赛擂台上,以绝对碾压的姿态击败所有对手,最终沐浴在无上荣光与敬仰之中!而不是在此时此刻,在这八强的门槛上,与一个卑微的外门弟子浪费精力,徒增变数!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现在……”凌云的心在愤怒地咆哮,眼中骤然掠过一丝近乎疯狂的怨毒与狰狞。
他死死地盯住石磊,那目光,仿佛淬毒的利刃,要将对方彻底洞穿、吞噬。
而石磊,在平静地将竹签交给陈默长老登记后,便转身,缓步走向高台一侧。他伸手探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粗布仔细包裹的物件。
解开粗布,露出一副拳套。
一副磨损极其严重、边缘处甚至能看到明显的裂口和磨损线头、更沾染着暗红色、早已干涸凝固血迹的旧拳套。
这副拳套,是他在外门苦修之地——断云峰上,亲手用猎获的坚韧兽皮和粗布缝制而成。它陪伴他度过了无数个寒暑交替、挥汗如雨的日夜,见证了他每一次挥拳的呐喊、每一次受伤的痛楚、每一次突破瓶颈的狂喜。这拳套,承载着他一路走来的所有艰辛与荣光。
石磊找了个相对干净的石阶坐下,然后从怀中又取出一块同样陈旧、洗得发白的布巾,开始极其专注、极其缓慢地擦拭起拳套上的每一处污迹、每一抹暗沉的血痕。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仿佛此刻天地间唯有他与这副拳套存在。
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眼神平静得如同万丈深潭,即便投入巨石,也难激起一丝涟漪。
仿佛刚才那足以引爆全场的抽签结果,与他毫无瓜葛。
仿佛他即将面对的,并非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选少宗,而仅仅是一块需要他挥拳击碎、证明自己道路的顽石。
石磊这份近乎于无的平静,与凌云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暴怒,形成了无比刺眼、无比鲜明的对比。
这极具反差的一幕,落在台下数万弟子眼中,瞬间又引爆了一轮新的、更为激烈的议论狂潮。
“快看石磊师兄!他……他这也太淡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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