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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江宁岁月（第2页）

老农叹了口气："别提了。前些年王大人在这里时，官府借钱还有规矩。现在倒好，不管需不需要，都得借钱！"

"这是为何？"

"听说朝廷要考核政绩，放贷多的升官，放贷少的罢职。知县大人为了前程，可不就得逼着我们借钱？"

王安石心中一震。他原以为问题出在执行，现在看来，新法本身的设计就有缺陷——过分强调业绩考核，必然导致地方官员弄虚作假。

在另一个村子，他看到了更让人心痛的一幕：几个农民因为还不起青苗钱，正在卖地抵债。

"这可是祖传的土地啊！"一个老农老泪纵横，"可还不上官府的债，就要去坐牢..."

王安石默默离开，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苏轼的话："其志可嘉，其行太急。"也许，自己真的太过急躁了？

五、朝中消息

虽然远离京城，但朝中的消息还是不断传来。

吕惠卿接掌条例司后，不但没有调整新法，反而变本加厉。他推行"手实法"，要求百姓自报财产，作为征收免役钱的依据。结果各地虚报、瞒报成风，闹得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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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王安石痛心的是，曾经志同道合的变法派，如今为了权力内斗不休。吕惠卿排挤曾布，章惇又攻击吕惠卿...

这天，王雱拿着最新的邸报进来："父亲，吕吉甫他们...做得太过分了。"

王安石看完邸报，长叹一声："用人不明，老夫之过也。"

他提起笔，想给皇帝写奏章，但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罢相之身，不宜再干预朝政。

六、病中吟

也许是心事太重，王安石病倒了。

在病榻上，他时常回忆起这些年的经历。从满怀理想的青年，到权倾朝野的宰相，再到如今罢官归乡的老人，这一生就像一场大梦。

"父亲，喝药了。"王雱端着药碗进来。

看着儿子憔悴的面容，王安石心中一阵酸楚。王雱为了支持他的变法事业，也是呕心沥血，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

"雱儿，"他轻声说，"为父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

"父亲何出此言？您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王安石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病中无聊，他开始整理旧作。当他重读早年写的《河北民》时，不禁泪流满面。那时的他，还能真切地体会到民间疾苦；可当了宰相后，反而被权力蒙蔽了双眼。

七、东山再起？

熙宁八年的春天，一队钦差突然来到江宁。

"陛下有旨，召王公回京复相！"

原来，吕惠卿等人的倒行逆施，已经引起朝野公愤。赵顼在太后的压力下，不得不重新起用王安石。

消息传来，王雱喜形于色："父亲，我们终于可以回京了！"

但王安石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站在庭院中，看着满园春色，久久不语。

"父亲？"

"告诉钦差，"王安石缓缓说道，"容老夫考虑三日。"

这一夜，书房的灯火彻夜未灭。王安石对着大宋舆图，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变法还要不要继续？如果要继续，该怎么改？用人方面，该如何选择？

天快亮时，他推开窗户，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也许，这次复相将比第一次更加艰难。但为了心中的理想，他愿意再试一次。

"雱儿，"他唤来儿子，"准备行装，我们回京。"

江风吹动他的衣袍，这个倔强的老人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的火焰。

（第四卷第十七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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