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上的迷雾愈发浓重,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晶碎屑,如同无数把小刀子,刮在南庆禁军士兵的脸上、甲胄上,发出“簌簌”的轻响。八十万大军挤在天地人三才杀阵的外围区域,原本整齐的阵型早已在迷雾和秦锐士的零星袭扰下变得散乱,士兵们紧握着手中的长矛和弯刀,眼神里满是惶恐与不安。
“将军!前面又有兄弟不见了!”一名浑身裹着冰霜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到禁军先锋统领周毅面前,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就……就在刚才,我们小队往前走了没几步,雾气里突然传来惨叫,等我们冲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地上有个冰窟窿,里面全是尖冰锥,王老三他们几个……连尸骨都没捞上来啊!”
周毅脸色铁青,他用力攥紧腰间的佩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自打入阵以来,这样的消息就没断过——先是有士兵在迷雾中迷路,走着走着就消失不见,再找到时已是冻僵的尸体;后来又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冰窟窿,里面布满了锋利的冰锥,只要有人踩空,瞬间就会被刺穿身体;现在更过分,连秦锐士的影子都没看到多少,己方的伤亡却在一点点增加,照这样下去,不等见到叶宇的主力,这先锋部队就要先折损一半。
“慌什么!”周毅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厉声喝道,“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陷阱!传令下去,让士兵们两两结伴,用长矛探路,再发现冰窟窿就用石头填了!谁敢再擅自慌乱,动摇军心,军法处置!”
军令传下去,禁军士兵们强打起精神,两人一组,一人持矛探路,一人持刀戒备,小心翼翼地在冰原上挪动。可迷雾实在太浓了,能见度不足一丈,往往前一个人刚用长矛确认脚下安全,后一个人抬脚跟上时,脚下的冰层就会突然“咔嚓”一声裂开,紧接着便是凄厉的惨叫和重物坠落的声音。
周毅骑在战马上,看着不断有人坠入冰窟,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这些陷阱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有人提前布置好的——每一个冰窟窿的位置都恰到好处,正好在士兵们行进的必经之路上,而且冰窟里的冰锥排列得极为规整,尖端都朝着上方,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的。
“不对劲……”周毅喃喃自语,他勒住马缰绳,抬头望向迷雾深处,试图看清前方的情况,可除了白茫茫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滋滋”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冰层下面蠕动。
“那是什么声音?”周毅猛地回头,厉声问道。
周围的士兵也纷纷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倾听。那“滋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他们的脚下。一名士兵壮着胆子,用长矛戳了戳脚下的冰层,冰层坚硬无比,没有任何异样。
“将军,好像是风声吧?”一名副将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冰原上的风本来就怪,说不定是风吹过冰层缝隙发出来的声音。”
周毅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翻身下马,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冰层上。那“滋滋”声更加清晰了,而且他能感觉到,冰层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速度极快,而且数量不少。
“不好!快退!”周毅猛地站起身,脸色大变,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风声,而是某种机关启动的声音!
可他的提醒还是晚了。
“轰隆!”
一声巨响突然从禁军队伍的左侧传来,紧接着,冰层猛地向上隆起,然后瞬间炸裂!无数冰块和冻土被掀飞,夹杂着锋利的碎石和冰晶,朝着周围的禁军士兵砸去。几名士兵来不及躲闪,被飞射而来的冰块砸中,瞬间倒地,口吐鲜血,再也没有了声息。
更可怕的是,爆炸的中心区域,冰层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坑洞里冒出滚滚浓烟,浓烟中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几名侥幸躲过爆炸的士兵探头向坑洞里望去,只见坑洞底部布满了黑色的碎屑,还有几根断裂的木管,显然,这是人为埋设的火药!
“火药!是火药!”一名曾经参与过军械制造的士兵失声喊道,“这种威力,至少是十斤火药才能炸出来的!他们把火药埋在了冰层下面!”
士兵们彻底慌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叶宇的人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他们。在南庆,火药虽然也被用于开山修路,但从未被大规模用于战场,更别说埋在冰层下面当陷阱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攻击方式,彻底击碎了他们心中仅存的一丝勇气。
“快跑啊!有火药陷阱!”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就散乱的禁军队伍瞬间崩溃,士兵们纷纷转身,朝着阵外的方向狂奔,根本不顾及身后的同伴,也不顾及将领的呵斥。
周毅气得浑身发抖,他拔出佩剑,朝着一名逃跑的士兵砍去,士兵应声倒地,可这非但没有震慑住其他人,反而让更多的人陷入了恐慌。
“都给我停下!谁敢再跑,我斩了谁!”周毅声嘶力竭地喊道,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士兵们的哭喊声、奔跑声和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淹没。
就在这时,迷雾中突然冲出一队身着黑色甲胄的秦锐士,他们手持长刀,步伐矫健,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混乱的禁军队伍中。这些秦锐士显然对陷阱的位置了如指掌,他们脚下的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了埋设火药和冰锥的区域,手中的长刀挥舞,每一次劈砍都能带走一名禁军士兵的性命。
“杀!为死去的袍泽报仇!”秦锐士的统领李信高声喝道,他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在迷雾中回荡。
李信是白起麾下的得力干将,此次奉命率领三千秦锐士,配合公输班布设的陷阱,对禁军展开突袭。他看着眼前混乱的禁军,眼中没有丝毫怜悯——这些人,就是当初跟着庆帝和神庙使徒,冰封荒北,害死无数大雪龙骑将士的凶手,现在,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一名禁军士兵慌不择路,朝着李信冲了过来,手中的长矛胡乱刺出。李信侧身躲过,手中的长刀顺势划过,“嗤”的一声,士兵的头颅便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冰冷的冰层上,瞬间就被冻结成了暗红色的冰渣。
另一名禁军士兵想要逃跑,却不小心踩中了一处隐蔽的冰锥陷阱,脚下的冰层突然裂开,他惊呼一声,身体朝着坑洞里坠落。就在这时,一名秦锐士快步上前,手中的长刀对着他的后背狠狠一刺,士兵的身体一僵,然后彻底坠入了冰窟,只留下一声微弱的闷响。
周毅看着秦锐士在自己的队伍中如入无人之境,心中又急又怒。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整个先锋部队都会被彻底歼灭。他咬了咬牙,翻身跳上战马,挥舞着佩剑,朝着李信冲了过去:“贼将休走!吃我一剑!”
李信听到声音,回头望去,只见周毅骑着战马,手持佩剑,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丝毫没有畏惧,握紧手中的长刀,迎着周毅冲了上去。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迷雾中响起,火花四溅。周毅的佩剑是南庆皇室特制的精钢剑,锋利无比,而李信的长刀则是用荒北特有的玄铁打造,坚硬程度远超普通兵器。两人交手的瞬间,周毅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他没想到,这名秦锐士统领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
“你的对手是我!”李信冷喝一声,手中的长刀再次挥出,刀风凌厉,直逼周毅的面门。
周毅急忙举剑格挡,可他的力量终究不如李信,而且他骑在战马上,行动不如李信灵活。几个回合下来,周毅就逐渐落入了下风,身上的甲胄被李信的长刀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鲜血不断渗出,冻结在甲胄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血冰。
“不可能!你不过是叶宇麾下的一个小统领,怎么可能这么强!”周毅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在南庆禁军摸爬滚打多年,修为早已达到了化劲境巅峰,距离先天境只有一步之遥,可在李信面前,却连还手之力都快要没有了。
李信没有回答,只是手中的长刀挥舞得越来越快。他知道,对付这种负隅顽抗的敌将,最好的方式就是尽快将其斩杀,彻底摧毁禁军的抵抗意志。
“喝!”李信猛地一声大喝,体内的真气全力运转,长刀上泛起一层淡淡的血色光晕——这是秦锐士特有的“血煞刀法”,以杀气催动,威力无穷。
周毅感受到了长刀上传来的恐怖杀意,脸色骤变,他知道自己根本挡不住这一刀。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可身体却因为恐惧而变得僵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刀朝着自己的胸口劈来。
“噗嗤!”
长刀毫无悬念地劈进了周毅的胸口,将他的心脏彻底击碎。周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从战马上坠落,重重地摔在冰层上,很快就被赶来的秦锐士补了一刀,彻底断绝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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