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高中的秋夜来得悄无声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凉意。白日里喧腾的篮球场早已空寂,教学楼灯火渐次熄灭,唯有自行车棚顶那盏昏黄的老灯,固执地在渐浓的夜色里撑开一小圈暖黄的光晕。光晕中心,站着刘素溪。
她没穿那条标志性的校服裙,取而代之的是藏青色的长袖长裤校服,布料笔挺,将那本就清冷的气质衬得愈发凛然。微凉的晚风拂过车棚,撩动她垂落腰际的几缕乌发,侧影安静得像一幅被夜色浸染的剪影,只有鼻尖被风刮出一点微红。夏语一路小跑过来,带起的气流卷起几片干枯的梧桐落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打破了这方小天地凝固般的寂静。
“等久了?”夏语微喘着气,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昏黄灯光下微微发亮。他目光落在刘素溪身上那身陌生的藏青校服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愣怔,脱口而出,“今晚…是变冷了?”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开场白拙劣得可以。
刘素溪闻声侧过脸,那双总是平静如深潭的眸子在灯影下流转,先是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随即,那惯常紧抿的唇角竟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如同冰层下悄然绽放的涟漪。
“怎么,”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夜风浸润过的微凉,尾音却轻轻挑起,“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穿冬装校服……不好看啊?”
夏语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擂鼓般敲击着胸腔。他慌忙摆手,脸颊微微发烫:“不是!怎么会!我就是……就是……”他搜肠刮肚,试图找出更熨帖的词句,笨拙得像个刚学会造句的小学生,“就是印象里,你总是穿裙子,校服裙,或者你自己的那些裙子……今天没穿,我怕你是觉得冷了?所以……”他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懊恼自己词不达意。
刘素溪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冽的眼眸里似乎藏着一点探究,又像藏着一点促狭的笑意。她轻轻“哦”了一声,那声音像一片羽毛,若有若无地拂过夏语紧绷的神经:“那就是……不好看咯?”
“素溪!”夏语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带着点无奈的焦灼。他停下脚步,连带着推着的自行车也停住了。两人站得很近,近到夏语能清晰地看见她藏青色校服领口下露出一小段纤细白皙的脖颈,还有她微微颤动的睫毛。车棚顶那盏老灯的光线斜斜洒下,将他俩的影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拉扯、融合。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和尘土气息的空气,鼓足勇气,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眼底,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滚烫:“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在我这里,”他顿了顿,像是要把这几个字用力刻印在空气里,“穿什么都好看。比……比今晚的月亮还好看。”
空气骤然凝固。梧桐叶落地的声音消失了,远处隐约的教学楼人声也消失了。刘素溪脸上那点若有似无的促狭瞬间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惊愕。那惊愕只停留了一瞬,便迅速被更汹涌的潮红淹没。那红晕从她小巧的耳尖开始蔓延,飞快地染过脸颊,甚至连白皙的颈项也未能幸免,仿佛初冬的雪地骤然被霞光点燃。
她猛地低下头,视线死死盯在自己藏青色校服的袖口上,仿佛那里开出了世上最奇异的花。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慌乱地扑闪着,在眼下投出浓密的阴影。喉咙里终于挤出一个极轻、极细的音节,几乎被晚风吹散:“……嗯。”
夏语看着她这副从未示于人前的娇羞模样,心头像是被温热的糖浆包裹,又软又涨。实验高中无人不知高二(5)班的刘素溪是座难以攀越的冰山,广播站里行事利落、言辞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偏偏是他,一次又一次,撞见她冰层碎裂后露出的、只属于他的柔软内里。这份独一无二的殊荣,让夏语胸腔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悸动和珍重。
他推着车,和她并肩,慢慢走出车棚的昏黄光晕,踏入更开阔的校园主干道。路旁高大的梧桐树影幢幢,将月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他们身上。刘素溪依旧低着头,推着车把的手指微微蜷紧,藏青色的布料衬得那手指越发素白。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却并不尴尬,反而带着一种微醺般的甜意。夏语沉浸在一种近乎恍惚的幸福里,直到身旁传来一声极轻的询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划破了宁静。
“怎么啦?”刘素溪微微侧过头看他,路灯的光线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颌线,眼中的羞意还未完全褪去,却染上了一点点担忧,“是有什么事吗?”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不喜欢……我明天穿回裙子好了。”
夏语猛地回过神,对上她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眼眸,心尖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立刻停下脚步,语气放得又轻又柔,带着安抚的意味:“不是,素溪,你别乱想。”他看着她揪紧袖口的手指,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意剖开给她看,“你穿什么,只要是你喜欢的,就是最好的。不用为了我改变什么。”他抬头看了看被梧桐枝叶切割的墨蓝天幕,几颗寒星疏朗地缀在上面,“而且,秋天真的来了,你看,风都凉了,穿暖和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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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素溪抬起眼帘,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那……那你刚才怎么一直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小声嘟囔着,那点委屈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像只小猫爪子,在夏语心尖上轻轻挠了一下。
电光石火间,夏语终于明白了她那份小小的委屈从何而来。原来她介意的,不是他“觉得”她穿冬装好不好看,而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他的世界、他的见闻。一股巨大的暖流猛地冲上心头,驱散了所有的笨拙和紧张,他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在安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清朗。
“原来……”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明亮的笑意,“原来是某人想听我讲故事了?”
“谁、谁想听了!”刘素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蛋瞬间又红了个透,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没什么底气,带着少女特有的娇嗔,“我才不想听呢!”
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可爱模样,夏语的笑意更深了,推着车又朝她靠近了小半步,两人的影子在地上几乎完全重叠。“好,好,你不想听,”他顺着她的话说,语气却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但是呢,我想讲给你听啊。”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里重新注入了活力,“今天早上我去我家附近的那个社区篮球场打球,你猜怎么着?认识了一个一中的高一新生,叫晴天。嚯,那小子,打球是真厉害!论一对一,我敢说,绝对是我见过的这个年龄段里最强的!有身体对抗,技术细腻,投篮还特别稳……”
晚风拂过,带着校园里特有的草木清气。夏语眉飞色舞地说着,讲到精彩处,手臂还下意识地比划着投篮的动作,眼睛亮得像落进了星辰。刘素溪安静地推着车走在他身侧,藏青色的校服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微微侧着头,专注地听着,先前那点委屈早已烟消云散,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恬静的弧度。她喜欢看他此刻的样子,神采飞扬,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那是属于篮球、属于热爱的纯粹光芒。
“……他脚步快得跟风一样,假动作也逼真,防他一个球比打全场还累……”夏语正说得起劲。
“那,”刘素溪忽然轻声打断,眼波流转,带着一丝俏皮的好奇,“如果你们俩单挑呢?谁会赢啊?”
夏语停下脚步,转过头,故意拖长了语调,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你觉得呢?”
刘素溪歪着头,很认真地思考起来。路灯的光晕柔和地落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她故意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斟酌词句:“嗯……听你说那个晴天那么厉害,我想……”
“哦?”夏语故意挑眉,截住她的话头,“你觉得他那么厉害,肯定能赢我,对吧?”语气里带着点夸张的受伤。
“不不不!”刘素溪立刻摇头,动作有些急,几缕乌发滑落到颊边,她伸手将它们别到耳后,脸颊又飞起淡淡的红晕,“不是那个意思!”她急忙解释,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拔高,随即又意识到什么,飞快地瞟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才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柔软的、不容置疑的坚持,“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受伤。打球嘛,输赢有什么要紧?让他赢也没关系……我只要你,”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轻得像叹息,几乎被风吹散,“健健康康的就好。”
最后几个字,轻得如同羽毛落地,却重重地撞在夏语心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比秋夜的凉风更鲜明。他抬眼望去,学校那两扇高大的雕花铁艺门就在几步开外,门卫室的灯光亮着,但门口这片区域的光线已然变得朦胧暧昧。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
夏语伸出手,动作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小心翼翼的温柔,轻轻抚上她垂落腰间的乌黑长发。发丝凉滑如缎,缠绕在他的指尖。“放心,”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承诺般的笃定,目光灼灼地锁住她,“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一定能赢他。我说的,耶稣来了也改不了这结果。”
指尖触碰到发丝的瞬间,刘素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她像是被烫到般,飞快地抬手,“啪”地一声,不轻不重地拍开夏语的手。力道不大,更像是象征性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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