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每向上一步,周围的剑意便沉重一分,凌厉一分。那些堆砌成山的剑器,仿佛活了过来,不断释放出各种不同的剑意考验——有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威压剑意,有如同清风般无孔不入的渗透剑意,有能引动心魔的惑乱剑意,也有纯粹比拼锋芒的杀戮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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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芷行走其间,如同在经历一场场无形的问心剑斗。她以自身通明剑心为根基,不断与这些剑意碰撞、交流、印证,她的剑道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圆融、深厚。偶尔遇到无法理解的剑意,她便驻足感悟,身上剑意流转,时而如溪流潺潺,时而如大江奔涌,时而如烈火燎原……
林越的处境则更为艰难。正如那守护虚影所言,剑山的整体意志对他这个“异端”充满了排斥。他承受的剑意压力,数倍于云芷!那些剑意不再是考验,更像是无数柄无形的利剑,从四面八方斩向他,要将他这个“异物”彻底清除!
混沌奇点被他催动到极致,在体外形成一层薄薄的、不断扭曲波动的混沌力场。袭来的剑意斩在力场上,大部分被那“归无”的特性湮灭,但仍有少部分穿透进来,在他身上留下细密的、如同剑痕般的伤口,金霞混沌肢也剧烈震颤,裂纹似乎又有扩大的趋势。
他行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去化解那无处不在的排斥与攻击。但他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探究。他在解析这些剑意的构成,感受其中蕴含的“规则”,并尝试以混沌的视角去理解、去包容。
这对他而言,同样是一场磨砺,一场对混沌奇点掌控力的极致考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经历了千百世的轮回,两人终于攀上了剑山之巅。
山顶并非尖峰,而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巨大平台。平台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华丽宫殿或传承石碑,而是……一柄剑。
一柄通体暗沉、布满了无数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碎裂的断剑。
它斜斜地插在山顶的岩石中,剑身只剩下三分之二,断口处参差不齐,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与……不屈。
然而,就是这样一柄看似即将彻底毁灭的断剑,却仿佛是整座剑山、乃至整个巡阳剑冢的核心!所有的剑意,最终都如同朝拜般,汇聚于此。那轮天际的残阳,也恰好悬于断剑正上方,昏黄的光辉洒落,为它镀上了一层悲壮的光晕。
云芷在看到这柄断剑的瞬间,整个人的心神都被吸引了过去。她体内的剑意不受控制地与之共鸣,泪水无声地滑落。她仿佛看到了无数先烈前赴后继,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看到了这柄剑的主人,是如何在绝望中挥出最后一剑,将自身的一切,连同希望,都封存于此……
她一步步走向那柄断剑,如同走向一段沉重而光荣的历史。
林越则停在了平台边缘,他能感觉到,那柄断剑散发出的意志,对他这个“异端”的排斥达到了顶点。他若再靠近,恐怕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望者。
云芷走到断剑前,缓缓伸出手,并未直接触碰,而是将自身那通明剑心,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如同弟子面对师长。
断剑微微震颤起来,裂纹中透射出微弱却纯粹的光芒。一道模糊、苍老、却带着无尽威严与期许的意念,直接响彻在云芷的识海,也隐约传到了林越这边:
“后来者……汝之剑心,吾已感知……寂灭中见真我,方得通明……善……”
“巡阳一脉,未绝……甚好……”
“此剑,名‘残阳’,乃吾最后之念所寄……今,授汝《残阳剑典》终极一式——‘归寂曙光’……”
“望汝……持此剑心,承此意志……让吾等牺牲……终见曙光……”
随着这道意念,无数关于剑道的感悟、一幅幅惨烈而恢弘的战斗画面、以及那蕴含着极致毁灭与新生意境的“归寂曙光”剑诀,如同洪流般涌入云芷的识海!
她的身体被一道昏黄却温暖的光柱笼罩,气息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也就在此时,剑冢之外,枯寂山脉与剑冢空间的壁垒交界处,鬼骨真人纯白的眼眸中幽绿火焰疯狂跳动,他面前悬浮着三具气息堪比元婴初期的强大尸傀,正合力催动一座诡异的骨阵,骨阵中央,空间正在剧烈扭曲,隐隐显现出剑冢内部那昏黄的天空……
“找到了!给本座……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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