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陆泽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松。
林晚心中大喜,脸上却绷着严肃:“阿土!把屋里那张三条腿的破床搬到院子中间!
晓晓!把剩下的破草席烂棉絮都铺上去!厚点!再找点…嗯…干净点的布条来!”
她指挥若定,仿佛在布置手术台。
阿土立刻化身人形起重机,吭哧吭哧地把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搬到了院子相对开阔的地方。
苏晓晓也赶紧把角落里能找到的所有相对干净的破布烂絮堆了上去。
陆泽看着那张摇摇欲坠、铺着破烂的“手术台”,冰冷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但还是迈着沉重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踏得异常艰难,仿佛脚下不是土地,而是烧红的烙铁。
他走到床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背对着林晚,缓缓抬起左手,开始解自己玄色劲装的盘扣。
动作缓慢而僵硬,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认命感。
林晚深吸一口气,从苏晓晓手里接过一小捧相对干净(洗过又晒干?)的破布条,又从怀里摸出那个装着“臭臭草PLUS”药渣的小木盒。
她走到陆泽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准备好了?我要开始了。”她声音尽量平静。
陆泽没有回答,只是解开了最后一颗盘扣,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将右半边的衣襟褪下,露出了整个肩膀和上臂。
嘶——
饶是林晚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伤口的瞬间,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月光下,陆泽的右肩和上臂一片狼藉!
大片大片深紫近黑的皮肉翻卷着,边缘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增生的暗红色冰晶!
冰晶深处,隐隐可见被腐蚀得发黑的骨头!
暗红色的粘稠血液混杂着冰晶碎屑,正从伤口深处缓缓渗出、滴落,又在接触到下方草席的瞬间冻结!
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血管纹路,一直蔓延到胸口!
仿佛有无数条暗红色的毒虫在他皮肤下蠕动!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冻伤或腐蚀伤!
这是梦境污染能量和现实冰系异能在他体内疯狂冲突、撕裂血肉的具象化!
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难怪他一直在抖!这痛苦…简直非人!
林晚强压下心头的震撼和不适,定了定神。
她打开木盒,捏起一小撮黑乎乎的药渣,又小心地刮下一点从寿衣领口取得的污渍粉末,混合在一起。
“忍着点。”
她低声道,然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混合的药粉,一点点洒在那些覆盖着暗红冰晶、不断蠕动的伤口边缘。
滋啦——!!!
药粉接触到暗红冰晶的瞬间,竟然如同滚油泼雪,发出剧烈的、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苦涩清凉与腥甜焦糊的诡异气味猛地升腾而起!
伤口处的暗红冰晶如同活物般剧烈地扭曲、翻腾起来!
甚至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虫豸嘶鸣的“嘶嘶”声!
“呃…!”
陆泽的身体猛地绷紧!覆在脸上的冰霜瞬间加厚!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攥住了身下腐朽的床板!
咔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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