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夜,静得瘆人。
白日里争奇斗艳的名花异草,在惨淡的月光下只剩下扭曲的轮廓,如同蛰伏的鬼影。
假山怪石嶙峋,投下大片大片深不见底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但这香气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粘稠甜腻,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林晚拉着苏晓晓,像两只偷溜进猫窝的老鼠,沿着宫墙最阴暗的角落,借着花木的掩护,朝着苏晓晓嗅到的“焦草药味”源头——靠近太医院后墙的僻静角落,蹑手蹑脚地摸去。
苏晓晓小脸绷得紧紧的,鼻翼如同雷达般高速翕动,压低的声音带着紧张:“晚晚…味道…越来越浓了!
就在前面…假山后面…烧焦的草药味…还有…那股铁锈味…好重!像…像生锈的铁锅烧糊了…”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太医院后墙…焚烧证据?
那王院判动作够快的!她加快脚步,绕过一丛茂密的、散发着浓烈香气的夜来香。
眼前的景象让她和苏晓晓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假山背后,一片不大的空地上,赫然残留着一堆尚未完全熄灭的灰烬!
暗红色的余烬在夜色中明明灭灭,散发着呛人的焦糊味和浓烈的、混合着多种草药焚烧后的奇异气息。
灰烬堆旁,散落着一些烧得卷曲发黑的纸张碎片,还有几块碎裂的白玉瓶残片(正是王院判摔碎药瓶的地方)!
更让林晚瞳孔骤缩的是,灰烬堆边缘,竟还有一小片未被火焰完全吞噬的油纸包!纸包一角被烧焦卷起,露出里面一小撮闪烁着幽绿光泽的粉末!
磷粉!混合致幻药粉的磷粉!太医院“鬼火套餐”的残留物!
“找到了!”
林晚心头狂喜,顾不得呛人的烟味和灼热的余温,一个箭步冲上去!
她飞快地捡起一根还算完整的枯枝,小心翼翼地将那片残留的油纸包从滚烫的灰烬边缘拨拉出来!
入手滚烫!油纸包散发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和焦糊味。
她忍着烫,飞快地将纸包塞进怀里——这可是铁证!指证太医院装神弄鬼、谋害皇嗣的铁证!
“晚晚!小心!”
苏晓晓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呼,小脸煞白地指向灰烬堆另一侧的阴影!
林晚心头警铃炸响!猛地抬头!
只见那片浓稠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两个人影!
为首者,正是白天在假山后摔碎药瓶、此刻穿着深青色太医官服、留着山羊胡的太医院院判王济仁!
他干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浊的老眼在月光下闪烁着毒蛇般阴冷的光,死死盯着林晚和她怀里那露出的半截油纸包!
王院判身后半步,跟着一个同样穿着太医服饰、但年轻许多的男子(赵录事),脸色惨白,手里紧紧握着一柄闪烁着寒光的短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凶狠。
“林…娘…娘…”
王院判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深更半夜…不在冷宫…静思己过…跑到这御花园禁苑…纵火焚物…意欲何为啊?”
纵火?!贼喊捉贼!
林晚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毒计!这是要反咬一口,把焚烧证据的罪名扣在她头上!人赃并获!
“王院判好手段!”
林晚冷笑一声,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挺直了腰板,一手护住怀里的油纸包,一手叉腰(社畜吵架标准起手式),
“本宫在冷宫闻着这边有焦糊味,怕走了水惊扰圣驾,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倒是撞破了院判大人销毁罪证的现场?”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声音在寂静的花园里传出去老远,“这烧的是什么好东西啊?磷粉?幻心草?还是给六皇子特供的‘安神汤’底方?”
“住口!妖妇!”
王院判身后的赵录事尖声厉喝,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发抖,“分明是你心怀怨恨!在此焚烧秽物!意图诅咒贵妃娘娘和六皇子!被院判大人撞破!还敢血口喷人?!”
“哦?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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