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死寂无声,只有积水滴落的轻响和陆泽微弱却平稳的呼吸。
林晚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渗水的石壁,浑身像是散了架。
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毒药二重奏”和陆泽那句死不悔改的“工伤流程”,榨干了她最后一丝肾上腺素。
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她眼皮直打架。
阿土靠着对面的石壁,抱着消防斧,脑袋一点一点,发出轻微的鼾声。
苏晓晓蜷缩在林晚身边,小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似乎还在后怕地啜泣。
只有陆泽,安静地躺在石室中央相对干燥的地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呼吸绵长,眉头舒展,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休眠。
那口吐出的污血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却似乎带走了他体内最狂暴混乱的能量,留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冰寒的气息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无差别地攻击四周,而是如同冬眠的蛇,盘踞在他周身寸许之地。
暂时安全了?
林晚不敢完全放松。
皇后那封密信和约在望月亭的陷阱,像根刺扎在心头。
王院判和禁军绝不会善罢甘休。这石室只是暂时的避风港,绝非久留之地。
她拿出那张折叠的宣纸,再次借着幽蓝的萤石光芒审视。
娟秀的字迹,朱砂凤鸟印记。欲知皇嗣惊悸根源…三更,御花园望月亭…
去,还是不去?
去,九死一生。
不去,线索全断。
陆泽现在这状态,根本指望不上。
阿土勇猛但缺心眼,苏晓晓更是个战五渣。
就在林晚内心天人交战之际——
“吱呀…”
那熟悉的、轻微得如同幻觉的门轴转动声,再次从石壁角落传来!
那块严丝合缝的石板暗门,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那个脸上脏兮兮、永远波澜不惊的小太监,慢吞吞地从洞口里爬了出来。
他依旧无视石室里紧张的气氛和地上躺着的陆泽,径直走到林晚面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平静地看着她。
这次,他没递东西,也没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沾着泥灰的小手,指了指石板暗门后面的洞口,然后,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陆泽。
意思很明显:带着他,跟我走。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跟他走?去哪?皇后的陷阱?还是…另一条生路?
小太监见林晚没动,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泥塑的小菩萨。
“晚晚…他…”苏晓晓紧张地抓住林晚的胳膊,声音发颤。
阿土也惊醒了,握紧了消防斧,警惕地盯着小太监和那个黑黢黢的洞口。
林晚看着小太监那双沉静得不像孩童的眼睛,又低头看看地上呼吸平稳却毫无知觉的陆泽。
皇后…如果真的想杀陆泽,刚才那颗蜡丸毒药就够了,何必多此一举?
而且这小太监三番两次出现,虽然神出鬼没,但似乎…并未加害?
赌了!总比困死在这强!
“阿土!扛人!晓晓,跟上!”林晚当机立断,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嘶哑。
阿土立刻小心翼翼地再次将陆泽抱起。苏晓晓紧紧跟在林晚身后。
小太监见他们动了,也不言语,转身,慢吞吞地爬回了洞口。
林晚深吸一口气,跟着钻了进去。
洞口后面,是一条更加狭窄、仅容人弯腰通行的密道。
密道四壁光滑,似乎是人工开凿,空气更加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陈年的尘土和淡淡药草混合的味道。
小太监小小的身影在前方不疾不徐地爬着,像一只识途的老鼠。
不知在黑暗中弯腰穿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亮,空气也流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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