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那是我师兄……”秦浩轩只是摇头,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悲怆,“别的事都听您的,唯独这个,弟子难从。弟子的入道师兄,从来只有蒲师兄一个,便是他仙去了,旁人也替代不得。”
“荒唐!”璇玑子脸色陡然一沉,眼底的悲伤未褪,又叠上几分严厉,“人死灯灭,剩下的不过是副无用皮囊,入土仪式说到底是做给活人看的念想!你以为汉忠会在乎这些虚礼?”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沉重:“至于给你找新的入道师兄,这也是汉忠的意思。他临走前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说你性子执拗,怕你钻牛角尖耽误了修行,特意托付我寻个稳妥人照看你。你当真要违逆他的心意,让他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提到蒲汉忠,秦浩轩瞬间沉默了。眼帘垂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道理他都懂,可心口那道豁口,哪是三言两语就能抚平的?他攥紧了拳,指节泛白,指腹抵着掌心的玉佩,那点残存的温意,此刻却像针一样扎得他生疼。
璇玑子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终究是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罢了,你且先安心准备入水府。汉忠的意思,你慢慢想,想通了,再给我回话便是。”
秦浩轩没应声,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走向修练室的脚步,比来时更沉了几分。烛火在他身后明明灭灭,映着他单薄却倔强的背影,像一株被寒霜打了的青竹,看着弯了腰,根却扎得更紧了。
璇玑子望着秦浩轩紧绷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眼底的严厉渐渐融成一片温和,甚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赞许:“汉忠果然没看错你。他临去前还跟我说,‘小轩这孩子看着犟,心却是热的,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可也正因如此,才担得起事儿’。”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个泛黄的信封,递过去时指腹轻轻摩挲着边角——那信封边角都磨得起了毛,显然被揣了许久。“这是汉忠早备好的,说‘万一我走得急,就把这个交给他’。”
秦浩轩的指尖抖得厉害,接过信封时,指腹触到那粗糙的纸页,像被烫了似的缩了一下,又猛地攥紧。封口处的火漆早已开裂,他用指甲一点点抠开,信纸展开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蒲汉忠那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迹,瞬间撞进眼里。
“小轩啊——”开头这三个字,墨迹比别处深些,像是写了又描,“当你看到这信,师兄约莫已经去了。别怪我自作主张叫你‘小轩’,实在是……自打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亲,像看着自家那早夭的小孙子。他若活着,该也有你这般年纪了。”
秦浩轩的指腹按在“早夭”两个字上,纸面被按出浅浅的褶皱。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撞在窗棂上,发出“啪嗒”一声,他忽然想起蒲汉忠总爱拍他后脑勺,说“小子,腰杆挺直点”——原来那些看似随意的亲近,都藏着这样深的缘由。
提起笔时,九阴冰窟的寒气仿佛还萦绕在指尖。还记得咱们初遇的模样吗?那时你刚在冰窟深处扎根,勉强踏入仙途门槛,浑身冻得发紫,却死死攥着那柄断了刃的铁剑,硬是凭着一股狠劲,将三个寻衅的散修打趴在地。冰碴子嵌在你的眉骨上,渗出血珠,你却咧着嘴笑,说“想抢我的灵根?先问问我手里的剑”。
如今想来,那时候的你就带着一身旁人学不来的豪气。师兄这辈子循规蹈矩,守着“稳妥”二字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过你那样的锋芒,说不羡慕是假的。
咱们真正亲近,还是入仙道这三个月。每日寅时,你总是第一个到演武场,剑穗上的冰珠还没化透,就开始扎马步;每次讲道,你总坐在最前排,笔记记得比谁都认真,连我随口提的一句心得,你都工工整整抄在本子上。他们都说你是“凡种”,配不上这仙道机缘,可在我眼里,你那股子勤奋劲儿,那份对道的恭谦,那份面对嘲笑时的不卑不亢,比那些天生带着仙种的骄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能做你的入道师兄,是师兄的福气。或许老天也知道我时日无多,揣着一肚子不甘,才把你送到我身边——看着你一日日精进,看着你眼里的光越来越亮,我这心里啊,就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踏实。
只是小轩,你性子太刚,像块没淬透的精铁,遇着事儿宁折不弯。以后师兄不在了,没人在你炸毛时按住你的剑,你可得记着“过刚易折”这四个字。上次在仙市,那摊主坑了你半块灵石,你非要追着人家理论,结果误了宗门大比的报名——争那口气没错,可别让脾气绊了你的道途啊。
写到这儿,窗外的雪又大了,像极了九阴冰窟的雪。你说巧不巧,那天你打完架,也是这样的雪,你把剑插在雪里,从怀里掏出半块冻硬的饼,分了我一半。饼渣掉在雪地里,你说“师兄,等我以后成了仙,天天请你吃灵米糕”。
傻孩子,成不成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好好走下去。
纸快写完了,就到这儿吧。你那本《基础剑谱》我给你批注好了,夹在你枕头底下,有几处你总练错的地方,我画了圈,记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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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是你师兄蒲汉忠
仙历三百二十七年冬
还有啊,你修炼时总太投入,常常没日没夜地泡在演武场,剑招练到手臂发颤也不肯歇,师兄在一旁劝,你总说“多练一遍就多一分把握”。可修仙证道哪是急得来的?刻苦诚然要紧,可也得留些心神感悟仙道的韵律啊。就像你总盯着剑穗上的灵力流转,却忘了抬头看看月光如何漫过剑身——那些藏在天地间的道,往往就藏在这一分松弛里。
呵呵……师兄是不是太唠叨了?人老了,话就多,尤其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时,总想着把能说的、该说的,都一股脑儿塞给你。想来这几日,你定是听烦了吧?可师兄控制不住啊,总觉得多说一句,你日后走的弯路就能少一分。
我是真盼着能亲眼看着你成长——看你在宗门大比上崭露头角,看你在修仙界闯出自己的名号,看你一步步靠近那无上仙道的门槛。可缘分这东西,由不得人。若真有那么一天,你踏上了仙途,成了人人敬仰的大能,别忘了到师兄坟头坐会儿。不用带什么祭品,就跟我说一句“师兄,我成仙了”,师兄在九泉之下,也能笑着喝上三碗仙酿。
好了,不说这些感伤的了。听师兄再唠叨两句……
徐羽那孩子,天生紫种却半点不骄纵,心肠纯善得像块未经雕琢的暖玉,跟你亲得像亲兄妹似的。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是你的福气,师兄在下面看着都替你高兴。
但你要记牢,张狂那厮同样是紫种,对你的恨意早就刻进骨子里,听说他最近得了奇遇,修为大涨,竟公开放话要取你性命。这种被仇恨冲昏头的疯子最是难缠,你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备,千万别硬碰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修仙路长,报仇的机会多的是,不必急在一时。
还有李靖,此人城府深如寒潭,也是无上紫种,对你时远时近,态度暧昧得让人看不透。这种亦敌亦友的角色最是危险,既不能轻易得罪,更不能毫无防备,跟他打交道,得像走钢丝般小心,多留三分心眼总是没错的。
至于张扬,本事虽不如前两人,却最是阴魂不散,处处给你使绊子,眼里的怨毒藏都藏不住。对付这种人,不必费太多心神,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免得被他钻了空子。
修仙界本就是个修罗场,为了地位、脸面、资源,争得头破血流是常事,有时连同门都能刀兵相向。这些道理,你如今怕是比我更明白。只是师兄没福分陪你走下去了……真恨这命数,若能多些时日,真想看着你再往前闯闯,再长大些啊……
以前我总觉得生死不过一捧灰,没什么可惧的,可认识你之后,竟变得这样贪生,总想着能多陪你几年,看你再突破一层境界,看你在宗门大比上再胜一场……呵呵,人啊,果然都是越活越看不开。
对了,还有些关于我、关于自然堂的旧事,也是时候跟你说清楚了……
十多年前那场变故,师兄本以为必死无疑。是师父带着师兄弟们,掏空了宗门半数珍藏的灵药,才把我从鬼门关硬生生拽了回来。
你三番五次给我行气散,那点微薄的灵力虽救不了根本,可师兄都记在心里。只是越受你的好,我越不敢说实话——你这性子太过至情至性,若知道我伤势根绝难除,定会拼着耽误自己修行,满山遍野去寻那虚无缥缈的灵药。我这把残躯,怎能拖累你?
小子,你记住了:人总是要死的。不成仙,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师兄我早就认了——当年捡回这条命已是侥幸,后来知道伤势根本无法根除,突破境界更是妄想,便再没奢求过向天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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