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刺鼻,混杂着铁锈般的血腥气,顽固地黏附在陈默的鼻腔深处。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市人民医院急诊观察室映照得如同停尸房般冰冷。他靠在硬邦邦的折叠椅上,左手缠裹着厚厚的纱布,僵硬地搁在膝盖上,断指处持续的、钻心剜骨般的钝痛像永不疲倦的钻头,反复凿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林静躺在靠墙的病床上,吊瓶里的葡萄糖液无声滴落,透明的细管连接着她苍白的手背。她睡着了,或者说,是被注射了镇定剂后陷入了一种不安的昏沉。即使在药物作用下,她的眉头依旧紧锁,眼睫时不时剧烈地颤动几下,干裂的嘴唇偶尔会无意识地翕动,吐出模糊不清的音节:“……滋滋……锚点……默哥……跑……”
每一次呓语,都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陈默的心脏上。货场那夜的噩梦,那诡异的电流杂音,那“时空异动体”和“收割”的冰冷词汇,如同附骨之疽,不仅烙印在他的记忆里,更以更残酷的方式摧毁了林静的世界。他闭上眼,李薇最后那句未说完的话和掌心晶片冰冷的触感再次浮现——“如果你能活到1997年7月1日之前……”
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次级位面锚点。78%的吻合度。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中疯狂碰撞、组合,试图拼凑出一个逻辑链条,却始终被一层浓重的、超越认知的迷雾所阻挡。周世昌这个港商,他到底在图谋什么?仅仅是财富?权力?还是……某种更可怕、更难以想象的东西?利用香港回归这个重大历史节点作为“锚点”,他想“收割”什么?收割……像他这样的“时空异动体”吗?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下意识地用右手紧紧攥住了裤袋里那枚薄如蝉翼的晶片。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像是在提醒他握着的是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又或是一把通往深渊的钥匙。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警服的身影闪了进来,是老钟头。他脸上沟壑纵横,一夜之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他反手轻轻带上门,锐利的目光先扫过病床上昏睡的林静,确认无碍后,才落在陈默裹着纱布的左手上,眉头狠狠拧成一个疙瘩。
“小兔崽子……”老钟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他走到陈默旁边的椅子坐下,动作有些僵硬,“命真大。”
陈默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却只牵动了脸上紧绷的肌肉,显得异常难看。“钟叔,您怎么……”
“我怎么来了?”老钟头打断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看了一眼病房的禁烟标志,又烦躁地塞了回去,“市局接到匿名报警电话,说南郊货场有绑架枪战!老子带着人冲过去,就看见你抱着那丫头片子,手上血糊糊的,地上还躺着一个,手腕被打穿一个,还有一个……”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在集装箱底下,脖子断了,死透了。”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那个被李薇开车撞飞、砸在集装箱上的绑匪!
“现场痕迹很乱,大雨冲掉了很多东西。”老钟头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但老子干了半辈子刑侦!那撞痕,那漂移角度,不是普通司机能干出来的!还有那个断脖子的……表面看是撞击致死,但老子摸过那骨头茬口……”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有二次发力拧断的痕迹!干净利落,是高手!”
陈默的呼吸微微一滞。是李薇!或者……是她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他们不仅撞人,还补刀灭口?这女人……不,她背后的力量,行事之狠辣决绝,远超他的想象!
“还有这个。”老钟头从另一个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透明证物袋装着的小东西,递到陈默眼前。
那是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已经被泥污糊满的黑色电子元件,像是某种微型对讲机的残骸,外壳碎裂,露出里面烧焦的电路板。
“在离你跪着不远的那片泥水里找到的。”老钟头的眼神带着审视,“被踩进泥里,但没被雨完全冲走。技术科初步看了,说这玩意儿很怪,集成度极高,不像市面上有的东西,里面有个核心振荡器被强电流彻底烧毁了,像是……被什么强大的东西瞬间干扰过载了。”
陈默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烧焦的残骸上!这就是黑暗中发出那诡异电流杂音的东西!是周世昌用来“测试”他、或者说用来捕捉他“时空异动体”信号的装置?它被李薇那个神秘仪器发出的强电磁脉冲干扰摧毁了!
“钟叔……”陈默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抬起头,迎上老钟头洞悉一切的目光,“那晚……除了绑匪,还有别人。开着一辆黑色的奔驰。”
“奔驰?”老钟头眼神一凝,“什么型号?车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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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126,没看清车牌,雨太大。”陈默摇头,“开车的是个女人。”
“女人?”老钟头眉头皱得更紧,“你认识?”
陈默沉默了几秒,缓缓点头:“李薇。”
“李薇?!”老钟头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都绷紧了,“那个跟你抢旧厂房、开超市跟你打擂台的神秘女人?她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还撞死了人?”
“我不知道。”陈默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无法完全理解李薇那晚的行为逻辑,“她似乎……也在追踪周世昌的人。那东西……”他指了指证物袋里的残骸,“就是被她弄坏的。她还给了我这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裤袋里拿出了那枚包裹在干净手帕里的晶片。
病房惨白的灯光下,那枚薄如蝉翼的透明晶片内部,细微的流光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脉动。当陈默将它小心地摊在掌心时,那些流光再次受到某种无形的牵引,迅速汇聚、流淌,在晶片核心位置凝成了那两个清晰无比、如同血刻的汉字:
香港。
老钟头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字,又猛地抬头看向陈默,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这……这是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又猛地顿住,仿佛那晶片是某种剧毒之物。
“她说……”陈默的声音低沉而艰涩,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如果我活到1997年7月1日之前……这东西……可能有用。”
“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老钟头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病房里焦躁地踱了两步,“周世昌……李薇……香港……还有这鬼画符一样的玩意儿……”他猛地停住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锐利,“小子,你到底卷进什么鬼事情里去了?!这他妈已经不是什么商业仇杀绑架了!这是要捅破天!”
陈默无言以对。他何尝不想知道答案?货场那晚的经历,李薇的警告,掌心的晶片,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理智,将他拖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就在这时,病床上一直昏睡不安的林静,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惊恐的抽泣!
“默哥……不要去……不要去……”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梦魇的恐惧,身体也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
陈默和老钟头同时一惊,立刻转头看去。
只见林静紧闭着双眼,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涌出,沾湿了鬓角的头发。她的右手却以一种怪异的、僵硬的姿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手指无意识地、反复地在雪白的床单上划拉着什么!
她的手指很用力,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在床单上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浅浅的压痕。那动作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刻板的重复性。
陈默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林静的手指。
一下,两下,三下……短促的划动。
停顿。
一下……长而缓慢的拖动。
停顿。
连续四下急促的、几乎重叠的点触……
那根本不是什么无意识的动作!那是一种极其古老、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诡秘的通信方式——摩斯密码!
陈默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他曾在大学选修过无线电课程,对最基础的摩斯码还有印象!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死死盯着林静手指的每一次移动和停顿,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破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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