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甲们慌忙想上前查看。
就在此时!
“咔嚓——嘣!!!”
一声木材断裂的脆响清晰传出!紧接着,祠堂那厚重的、象征着宗法权威的大门,竟然被人从里面猛地撞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苍白却有力的手,从门缝中伸了出来,手中紧紧握着一段断裂的、原本用来锁门的沉重木栓!而那木栓上,还残留着新鲜的砸痕!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惊呆了,屏住了呼吸。
在无数道震惊、骇然、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赵小满的身影,缓缓从撞开的门缝中走了出来。
她依旧穿着那身单薄的衣衫,头发有些散乱,脸色因寒冷和一夜未眠而苍白,但她的脊梁挺得笔直,眼神亮得惊人,如同在体内点燃了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她手中那截断裂的门栓,在她手中仿佛不是武器,而是一柄斩断了无形枷锁的利剑!
她一步步走到祠堂门口的石阶上,目光如电,扫过脸色煞白的钱里正和族老,扫过所有目瞪口呆的乡邻,最后,将手中那截断栓,“哐当”一声,扔在了钱里正的脚下!
然后,她运足中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呐喊,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赵家屯的上空:
“跪省?思过?”“我何错之有?!要跪,也不是我赵小满一个人跪!”“要思过,更不是思我救人之过!”“若这祠堂的列祖列宗,真觉得父逼女死是对!真觉得卖女抵债是对!真觉得我们妇人自立是错!”“那这祖宗不认也罢!这祠堂不跪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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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抬起手臂,指向广阔的田野和忙碌的村落,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力量:
“从今日起!我立身堂,全面停工!”“暖棚不护!苗圃不管!水渠不巡!新田不垦!”“所有立身堂的姐妹,全部停下手中的活计!”“不是要跪吗?不是要思过吗?好!那就让全村一起看看!没了我们这些‘扰乱纲常’的妇人,这赵家屯的天,会不会塌下来!这地,还能不能长出粮食!”“要跪——就让全村一起跪在饿死的祖宗牌位前跪个够!”
罢工!全面停工!
这话如同真正的惊雷,将所有人都劈得外焦里嫩!
钱里正和族老们彻底傻了,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他们万万没想到,赵小满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反击!这简直是……简直是釜底抽薪!是掀桌子!
立身堂如今掌握着赵家屯最核心的农业生产技术,暖棚、育苗、渠系维护、新田开垦……哪一样离得开她们?一旦全面停工,正值作物生长的关键时期,后果不堪设想!别说秋收,能不能熬过接下来几天都成问题!
“你……你敢!”钱里正手指颤抖地指着赵小满,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看我敢不敢!”赵小满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冰冷而坚定,“里正不是要维护纲常吗?族老不是要家法族规吗?那就用全屯人的肚子,来祭你们的纲常吧!”
“立身堂的姐妹们!”赵小满转向那些因她出现和宣言而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妇人们,“我们走!回家!从这一刻起,罢工!”
“罢工!”“回家!”“不干了!”
压抑了一夜的愤怒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所有立身堂的妇人齐声响应,声音震天动地!她们搀扶起冻僵的同伴,看也不看面如死灰的里正和族老,毅然决然地转身,向着立身堂的方向走去。
王五等汉子愣了一下,随即也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许多原本围观的屯民,在巨大的震惊和对未来的恐惧中,也下意识地跟着人流移动。
转眼间,祠堂门口,只剩下几个孤零零、脸色惨白如鬼的里正和族老,以及那扇被砸坏的大门、摔碎的粥碗和扔在地上的断栓。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无尽的寒冷和恐慌。
罢工惊雷,自祠而发。砸锁出笼,宣言骇世。以工为刃,反制纲常。全村之粮,竟系于“罪妇”之手。赵家屯的天,真的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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