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九只觉得一道天雷劈在了自己脑门上。
完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那个银面楼主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张长得能拖地的账单,用那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对自己说:“小狐狸,结一下账。利息按天算。”
一想到自己那干涸的经脉和空空如也的灵力,苏九九就感觉眼前一黑。
她,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狐狸,拿什么还债?卖身吗?可她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好像就是这身狐狸毛了。
不,不行!
苏九九甩了甩脑袋,把这些可怕的念头都甩出去。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还债,是救人!
她抱着玉盒,连滚带爬地回到了沈清辞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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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辞依旧在昏迷中,虽然楼主之前喂了他一口莲心,稳住了伤势,但他那张俊美的脸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苏-九九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她不再犹豫,用爪子小心翼翼地将那朵完整的九窍冰莲从玉盒中捧了出来。她没有自己吃掉一片花瓣来补充灵力,而是将整朵莲花,都凑到了沈清辞的唇边。
莲花触碰到他的嘴唇,便如冰雪遇阳,迅速消融,化作一股金色的、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暖流,缓缓渗入他的口中,顺着他的喉咙流淌下去。
云舟和一旁的阿古达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九窍冰莲的药力,开始在沈清辞体内爆发。
只见他那只被冻成青紫色的手臂上,覆盖的厚厚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化作丝丝白气升腾。冰霜褪去后,露出的皮肤虽然依旧苍白,却已恢复了柔软与弹性,不再是那种僵硬的死灰色。
他背部那可怖的伤口,在药力的作用下,边缘的血肉开始快速蠕动、生长。那些深可见骨的创口,竟在一点点地收拢、愈合。从破烂衣衫下渗出的血液,也从暗红变成了鲜红,最后渐渐止住。
一股温暖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金色光晕之中。
他那紧锁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
看到这一幕,苏九九高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她累得瘫倒在地,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连动一动爪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次马甲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冰窟底部再次陷入了寂静,只剩下沈清辞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苏九九正迷迷糊糊地想要睡去,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费力地掀开眼皮。
沈清辞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往日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此刻虽然还带着几分虚弱与迷茫,却像融化的春水,映着她的身影,竟有了一丝难言的温柔。
他的目光扫过她,确认她安然无恙,没有缺一根毛之后,才仿佛彻底松了口气。
他没有问冰蚕在哪里,也没有问那个神秘的楼主是谁。
他只是动了动还有些僵硬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蜷缩在他身边的、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重新揽回了自己的怀里。
动作很轻,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苏九九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熟悉的、带着淡淡草药香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听到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却只发出了一个极其微弱的音节。
而后,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再次袭来,他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重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可就在他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苏九九清楚地看到,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后怕,有庆幸,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深沉的探究。
仿佛,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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